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应该说最近几年都挺风调雨顺的。然而苻坚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秦国但凡有点远见的人也都高兴不起来。
和唐国对抗他们已经全面处于下风,为了维持住六十万大军,只能拼命压榨百姓。
与之相反的是唐国,可谓是蒸蒸日上。
而且唐国人似乎有意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并不禁止他们的人去打探消息。
想派探子是吧?可以啊,根本就用不着隐藏,直接亮明身份想去哪看都行,来军营参观都没问题。
但就是这样的阳谋,才更让人绝望,名牌打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赢。
对唐国了解越多,他们就越绝望。
苻坚对未来有着清醒的认识,继续拖下去秦国只会更惨,或许明年或许后年,活不下去的百姓就会造反。
而一旦国内生产遭到破坏,前方六十万大军就会失去粮食也会跟着崩溃……用危如累卵来形容秦国的局势再恰当不过。
现在就看那根弦什么时候绷断。
但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须要趁这根弦断之前找到出路,可这个出路到底在哪?
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出头绪,就又遭遇了迎头痛击。
王猛一脸焦急的来到王宫,道:“陛下,刚刚得到消息,代王有意北迁。”
苻坚脸色剧变,道:“什么?消息准确吗?”
王猛道:“数年前埋在代王身边的密探传回的消息,不会有假。我还让人去做过调查,代国确实在把百姓往西北部迁徙。”
苻坚道:“他们迁徙百姓不是为了应对慕容垂的骚扰吗?”
王猛苦笑道:“就因此,之前我们才没有丝毫怀疑。”
苻坚又气又怒,道:“拓跋什翼键误我啊。”
王猛道:“陛下,此事或许还有挽回之余地。”
苻坚期盼的道:“王相有何高见?”
王猛道:“现在正处在冬日,北方天寒地冻又有大雪覆盖,代国就算想跑也要等春天雪融之后才行。”
“现在离北方转暖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们或可以趁此机会做点什么。”
苻坚道:“王相请明言。”
王猛道:“我有两个办法,第一找个机会和唐国打一仗,若能取胜当能振奋士气,暂时熄了代王北逃的决心。”
苻坚摇摇头道:“我何尝不想和唐国一战,然他们根本就不给这个机会。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王猛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道:“北方苦寒并非所有人都想迁走,我们可以联络这些人……”
然后比划了一下切脖子的手势,意思就是扶持反对派武力推翻拓跋什翼键。
苻坚很不喜欢这样的阴谋诡计,但此时也由不得他了,就说道:“有几分把握?”
王猛道:“高凉郡王拓跋斤,因未能继承他父亲的领地对拓跋什翼键心怀怨愤,可为我所用。”
苻坚道:“此事就由王相你去操办吧,无需告知于我。”
“是。”王猛知道他的脾气,能答应使用这样的手段已经是极限了,想让他亲自动手,基本不可能。
然而有句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更多的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
乌丸和丁零军劫掠地方。
苻坚震怒就想派人问罪,但被王猛等人拼命给拦住了。
谏议大夫王攸道:“唐国才是大敌,若逼反了乌丸和丁零人,于我们不利啊。”
王猛道:“此类事情我们其实早就猜到了,乌丸、丁零本就客军作战,时日短还没什么,时日一久必生事端。”
“他们也正是知晓这一点才会如此嚣张,陛下切勿着急上了他们的当。”
苻坚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强压怒火道:“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生事?我如何向天下万民交待?”
王攸道:“可派遣一使者去警告他们不要再生事,同时安抚被侵害的百姓……当前唐国才是大敌啊。”
苻坚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派了一名使者前去乌丸、丁零大营,对他们进行了警示,并拿出一部分粮草补偿受害百姓。
然而有句话叫摁下葫芦起了瓢,秦国本就是许多部族组合而成的国家,内部势力错综复杂。
如果国家强势蒸蒸日上些许内部矛盾还没什么,一旦朝廷表现的软弱,马上就山头并起。
此时占据朔方郡的是铁弗人也就是匈奴残部,铁弗首领刘卫辰是个凶残、狡猾、多变之人。
先是杀了侄子自立为王,后又在秦代两国之间反复横跳。今天投降代国,明天投秦国,后天又投代国……
总之他不是反叛就是在反叛的路上。
几年前他反叛被邓羌打败并被活捉,这时苻坚的妇人之仁再次占据上风,居然没有把他杀掉,而是让他继续统领铁弗人。
不过有了这次教训,他也算是看出了秦国的强大,不敢再两面三刀。
然而并非他改性子了,而是知道秦国强大害怕被杀不敢动。
现在秦唐对峙,秦国处于全面劣势,他那颗墙头草的心又开始动摇。
但之前他被打出了心理阴影不敢轻易乱动,一直在等机会,这次机会来了。
乌丸和丁零人纵兵劫掠地方,换成以前苻坚早就发兵去打了,这会儿只是派了个使者过去训斥了一番。
这代表着什么?
于是他也开始了行动,他做的可比乌丸人还要凶残,不但抢粮食财物欺凌妇女,还公然劫掠边民为奴。
总之,一时间朔方郡就变成了地狱一般。
苻坚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肺都快气炸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当初饶了刘卫辰一命。
铁弗动乱造成的影响可不是乌丸丁零那次能比的,一时间国内人心惶惶,因强权臣服于秦国的各部首领也渐渐有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