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安!”姑姑声音拔高,上前一步狠狠攥住他的胳膊,“你给我站住!”
我以为季南安会甩身而去,但却没料到他会转过身来,唇角高扬,眸内却是让人心寒颤粟,“宁洁,有些事情说白了没什么好处,”他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带着迫使人屈服的张力,“你说,如果宁蔚知道自己在国外的每个月,自家的老头子都曾经给她打过钱。那些钱足够保她在国外安然无忧,不会这么劳累辛苦。她会怎么想?”
我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滞下来。
“是,她本来就恨我。是因为她认为我雀占凤巢,夺去了她原本应该受到的父爱或家世之宠。这无可厚非,反正我和她原来就没什么关系,她恨死我就是,可是你呢?”他步步逼近她,唇角弧度慢慢张扬成噬人弧度,语气却轻飘起来,“你说,如果她知道扣她生活费,阻断她回家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姑姑和亲叔叔,该会怎么想?你说,如果她将这些都听在心里,你们所‘替她’考虑的这么多,她会不会还站在你们那边,把你们当成是至亲的人?”
这一番话让姑姑宁洁如呆子般怔愣在原处,而季南安说罢,却轻哼一声,错身向前。
他步子迈的很大,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而我,许是因为置身这儿太久的缘故,则是手脚冰凉。
我以为这一出戏演到现在已经足够精彩。却没想到,更具震撼力的镜头远在后面上演,姑姑竟然突然上前,从后面一把揽住季南安的腰,“南安!”声音似乎已经呜咽,几近低沉的窝藏在季南安的衣服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知道我对你……你明知道……可是你怎么来招惹我?你怎么能招惹了我然后又这样走?”
“你知不知道我的情境有多难?”
季南安将她放于他腰间的手一下下掰开,她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掰开一个几乎又更加攥紧一个,仿佛他就是她救命的浮木。她的哭声越来越低,显然又和季南安说了些什么,我只看到季南安把手往她掌上一捂,紧接着姑姑便像是个撒娇半天终于得到恩宠的孩子,一头钻到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隔得太远了,姑姑哭的太厉害了,我一点也听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对话。
但是看这样子,傻子也会知道,是如此依依不舍,情深似海。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那长辈姑姑在一瞬间由义正词严的kang议者化身变为哭凄凄的被抛人,中间差异之大,简直让人心骇。宁洁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可是却在这个男人面前哭的像个情思初动的孩子。回国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她,看她虽然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却有几分成熟的妖娆和媚气;看她的眼睛虽没有宁家人独有的大而有神,却是如此具有代表性的“凤目”,即使在哭的时候,似乎也有几分柔情似水的妖冶;看她的樱唇微启,明明是如此狼狈不堪的形象,却让人觉得吐气如兰,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息。
季南安少年老成,姑姑风韵犹存。如此美景在我看来,竟有了几分和谐。
不知道为什么,我为我这样的认知,居然有了几分酸涩和难过,仿佛有什么堵在了心口,牵连着每次呼吸都窒闷压抑,仿佛整个人被冻的麻木了,就连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都那么废力气。屁股一阵疼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了地上,冰冷的石砖浸着最寒的水汽,由掌心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恍惚间,耳边突然响起很久之前的话,“蔚蔚,她季南安不是个东西。”
那时候以为他们真的是势不两立,仿佛我和季南安一般,是水火不容的两敌。
到了今天才知道,这只是情人间被忽视的嗔怨罢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