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茂源说这事不用我担心,基本就已经办妥。()
别的事我可能不信,但在这事上,若是说不用担心,基本就已经是搞定了。
对于宁嘉这样的家族企业而言,所谓的股东就是叔叔,我,季南安,当然,还有我姑姑宁洁的一小部分股权。大家都知道,股份制企业都是按照股份行事说话,所以如果保证宁家人都站在我这边,这件事情应该不难办理。
“看来,我们宁董事长确实成熟了,知道运用高层来产生效力,”宁茂源呵呵一笑,“自然是要站在你这边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季南安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子。你不怕逼急了,狗急跳墙?”
在沈嘉嘴里,我已经知道了这“狗急跳墙”有什么含义,可是事情已经做到这份儿上,除了股东表决,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有力更见效的方法,便咬牙轻笑道,“那这狗也得腿足够长才能跳出去!”
“好好好,”宁茂源连连答应,声音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欢欣,“这一仗,你只管等着瞧!”
两天之后,在向姗一事拖了半月仍没有个结果的时刻,我按照沈嘉的策略,着手于召开董事会议。
一时间,这事成为集团最大的新闻。
下班经过车库的时候,无意中路过公交车位的时候,甚至心血来潮去集团餐厅吃饭的时候,都能听到关于这次董事会的猜测。也是,我上任之后鲜少开会,因为对于我这号的二半吊子而言,开会也没什么说的。这突然要决定开会,肯定会引来一番猜测。
宁茂源做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在大家还没猜到子丑寅卯的时候,会议已经可以召开了。
这样,不会给人任何反应的时机。
我把玩着笔,微微抬头看向旁边那个人。
按照职位排序,他距离我最近,近的我只要一吸气,就会嗅到他身上清新迷人的气息。我微笑,稍一摆手,秘书处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会议总纪发下去。不过片刻,周围立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凝成两条利剑,倏的向我和季南安看过来。
而我则歪着头,侧身看着他笑。
真是可惜,我所预想中的诸如吃惊悲愤之类的情绪一点也没在他面上出现,他的眼睛只是眯了眯,抬眼再看我时又是一派从容。手轻轻一摆,那总纪便轻飘飘的飘到了桌子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音。扬起下巴,他的唇角微勾,居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突然开会是什么事情,”又顿了一顿,声音轻巧,“对于一个小小员工的去留,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我原以为也不用,”我看着他,“可是看起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势在必行。”
“那您的意思是……”
“表决啊,”我笑容勾起,左右环顾一周,“在座的都是宁嘉自己人,都是宁嘉的领头人物。早前爸爸虽把宁嘉给了我,但是我也不能胡作非为是不是?那咱们就用一个最公准的方法,表决。”
宁茂源微微颔首,唇角依稀含笑。宁洁则低着头,面无表情。
“其实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总经理特助向姗的事情,”我笑容加深,“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也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说我逞意气也好,说我不懂事也罢,这些事我都认了。可我觉得这向姗确实不对我胃口。所以我废话不多说,直接表议。”
“同意向姗离职的举手。”
话音刚落,宁茂源,宁洁便举起手来,动作统一利落,简直是完美。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举手的同时看着季南安,“季总,您什么意见?”
他不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敛起了笑意,只是看着我。
那样安静却又饱含压迫的眼神,像是带着噬人的温度。
我低下头去,看了一下手表笑出来,“好,这一分钟都过去了,看来季总的意见是不放她走。我也不等了,”我抿起唇角,“其实到了现在您看到没有?您的这一票,有没有的作用是不大的。”
“四人三赞同,”我轻轻微笑,“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显而易见。”
“我没什么意见。”出乎意料的,季南安竟然摊手淡笑,“宁董,您运用的很好,股东表决天经地义,我没什么意见。”
这样顺利,完全抹煞了我对他该有行为的想象,我反而有些无措,“嗯?”
“今天下午我要出去,明天和香港的华总说好了会面,估计也没时间。”他蹙眉,好像是在思考,“如果宁董要是不介意,后天我回来签署意见好不好?”
我能怎么说?被他这突然的和然弄得脑子简直一蒙,答案自然是一个字,“好”。
尽管他的笑容让我不安,尽管他的回答是肯定,但却给了我不祥的错觉。
会议开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他在这公司虽然权高势大,但却极其注重细节,开会或出席公众活动,只要有我存在,一向是跟在我后面行动。这次自己率先大步离开,自然给人一种与正式对抗的念想。
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头疼。
事情办的太顺利了,他没有抗争没有反对没有辩驳,该有的一样没有,这实在是不对。
等到回到办公室,我第一件事便给沈嘉打电话,打了半天,这丫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拨了六次也没通。想了想,又赶紧上网发邮件,刷了一万遍的F5,邮件还是显示为0.
几乎是刷了一下午网页,这样的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维持我下班,我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等人都散尽才走到停车场,刚上车扣好安全带,却觉得眼前蒙下一片阴影。倏的抬头,竟看到季南安站在我前面,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唇微微抿着,竟一动也不动。
我愣了愣,握着车钥匙的手紧了又松,最后缓缓一笑,“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