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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沧浪(2 / 2)

“不愧是里蜀山的妖主,见多识广!”沧浪将土灵珠托在手上,对云梦道:“当时南海龟仙千岁就对我说了,这是五灵珠之一的土灵珠,我当时也没太当回事,后来族人都不慎被巨鲲吸水吸入腹中,我才知道此珠的重要,它可救了我鲛人一族的性命啊!”

韩夜和薛燕听了沧浪这句话,登时心头便凉了一截,摆明了鲛人一族就是珍视此珠,如此一来,借走此珠恐怕得花上一番功夫了。

“来来。”沧浪牵着司徒云梦的素袖,道:“千岁应该也在令妹那里恭候多时了,我与你引见。”

司徒云梦忙摆手道:“我和他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沧浪闻言一愣,继而用桃花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道:“呵,忘了,看到这么美艳动人的妖族公主,我已然神魂颠倒了。”

司徒云梦听沧浪赞美,亦只是微微一笑。

于是,众人便走过庭院,步向一段长廊,无论是庭院还是长廊,皆是雕栏玉彻,地面多以大理石为主,院中花圃里种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珊瑚,看整个龙绡宫的结构式样确实都不像北方建筑,更像是仿照南海仙宫所造。

龙绡宫既然名为龙绡宫,自然最惹眼的还是宫中的龙绡,原本色彩单调、土石沉闷的宫殿,因为缠绕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鲛绡丝带而变得格外鲜艳美丽,司徒云梦本是被沧浪牵着素袖,但回望韩夜,见他似乎不高兴,便柔柔地脱开了沧浪,渐渐靠近身后的韩夜。

沧浪并不觉得诧异,反倒心想:“尽管是里蜀山的云梦公主,却保留着少女的羞涩情怀,对我欲迎还羞,不错。”

司徒云梦和沧浪保持了一下段距离,微微行着莲步,一手置于腹间,一手去轻抚身旁廊边垂下的龙纱,偷偷回看一眼身后那明秀的男子,蹙眉心道:“如果刚刚沧浪牵着我,你却一点也不生气的话,夜,你真的在乎我吗?”

韩夜当时似乎在想着如何拿到土灵珠,以完成天下大事,所以也就没注意司徒云梦的那番动作,只把目光望着蓝蒙蒙的天穹。

韩夜不知司徒云梦心中所想,薛燕却看在眼里,她气呼呼地心道:“呆瓜太笨了,人家刻意在你面前做出美好的样子,你却看都不看人家,唉。”

很快,沧浪便带着众人来到了韩玉休息的寝宫,这里和薛燕先前那座寝宫的布局并无两异,宫中悬着一层层恍若仙雾的纱帐,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司徒云梦等人紧随沧浪入内,通过纱帐之后,终于看到了坐在床边正拿着风雷水火四颗灵珠在摆弄的韩玉,以及她身边的星辰和老龟仙千岁。

薛燕见韩玉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而司徒云梦和韩夜在之前似乎已经看过韩玉,脸上并无太多惊喜。

千岁察觉到众人到来,他打算向沧浪跪下施礼,却被沧浪阻道:“说了很多年了,亚父如同我亲父,按理我当跪拜才是,亚父何须如此?”

千岁笑呵呵地没有说什么,韩玉看到薛燕过来,便放下了手上的灵珠,而星辰更是道:“你终于醒了?”

薛燕没好气地道:“是啊!本姑娘是醒了,我记得昏迷前你好像也在船上吧?我说醒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搞半天你跑来会小情人啦!”

星辰苦着脸道:“守着你有什么好?你脾气这么差,万一等下起床还打我,我还不如先来看小玉呢!”

“燕儿姐姐不会随便打*的。”韩玉皱着柔眉,有些不悦地对星辰道:“不要说我姐姐的坏话。”

薛燕听罢,高兴地道:“好小玉,够姐妹!咱们一起把这个小神仙整得抬不起头来,哈哈哈!”

星辰低头嘀咕道:“我哪天在你面前抬过头?”

薛燕得意之际,再看那老龟仙千岁,发现他果真是只成了仙的海龟,背上背着沉重的龟壳,皮肤泛着微绿,嘴巴稍显凸出,住着拐杖的手还有些颤颤巍巍。

薛燕不免疑惑地问道:“老乌龟啊老乌龟,你倒是本事不小啊,为什么小梦梦和星辰没看出你是只龟仙呢?”

千岁呵呵一笑,道:“我为什么叫千岁?因为我如今已活了六千余年。平日里呼吸调息如龟、不饮不食,如此灵气微弱至无,固守真元,因而长寿。我很早就看出你们之中多不是凡人,但以你们的神通,加上我的龟息,尚无法辨出我的身份。”

千岁又接着解开薛燕心中的疑惑,道:“是这样的,我与鲛人一族的族长沧浪在南海相交数千年,早已情同父子,他习惯称我为亚父,我平时也习惯称他的子民为‘孩子’,但是那天我们带着八百鲛人一同在海中狩猎,北方突然飞来一只大鹏,在海上吸了口水,竟然把我们全部吸进了它的肚子,然后它载着我们飞到了北冥,化成巨鲲。”

沧浪道:“那时我们都很害怕,以为就此葬身鱼腹,但是巨鲲的肚子可谓有容乃大,内中竟然已存在着很多东西,除了土壤。这时亚父便提醒我修炼土灵珠,用土灵珠的灵力创造肥沃的土壤和坚固的岩石,用以筑城,大概修炼了上百年,族民们已在此繁衍了三代,鲛人的数目增加到了五千,大家同心协力,总算建成了这座方圆十里的幻梦古城。”

千岁紧接着道:“鲲腹之中偶尔会涌进一大股洪水,那是因为巨鲲需要进食,每到那时我们的族人就可以从中获取鱼虾食物,而且我们本来是海中族类,不会溺水,也因为鲲腹之中比较温暖,不会冻死。”

司徒云梦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会到北漠镇开客栈呢?还有,你曾说虹华上仙来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乡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千岁娓娓道来:“巨鲲的嘴是身体最寒冷的部分,每次从那里出去时,必然要经过一段急冻逆流,目前只有我和沧浪可以借着灵力从巨鲲嘴里出去而不至于被冻僵,其余道行低微的鲛人则不然。虽然鲛人一族在此尚还安好,不过久而久之,有些鲛人开始怀念家乡南海,想着什么时候回去,而我和沧浪却没有这种能力带全族离开。”

沧浪听着,碧波之眸里涌起一阵惆怅,他道:“其实,南海水暖,珊瑚娇艳,那里还留有不少我的子民,我又何尝不想回去?后来亚父卜卦询问天帝解法,天帝只给了‘虹华上仙’四字的提示,别说是我,就是亚父也猜不透这个中意思,于是,我们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由我留在这里照顾族人,而亚父则从北冥海出去,化成人形打探消息。”

千岁道:“打探消息必然要低调,人类始终是贪心,要是知道巨鲲肚子里有众多鲛人和他们织造的鲛绡,对鲛人一族是很不利的。起初我便化身外来游民,时不时询问当地情况,也曾到更远的地方寻求方法,甚至回过南海,但是南海的变化非常大,那里的鲛人没有妖主保护,惨遭人类杀戮,余下的恐怕也不认识他们的妖主了。”

沧浪叹了口气,望着深表怜悯的司徒云梦,道:“后来,亚父听说三皇之中数女娲和神农最为博爱,只是神农已经不在人世,于是他就去了一趟中皇山,向三皇之一的女娲娘娘请教。原来,北冥并不是永远照不到阳光,每过九千年,白光会透过云层照到这里,巨鲲的身体全部被白光照到就会变回大鹏,而后南飞饮水,届时我们才能全族人一起回到南海。”

千岁道:“虽说可以等九千年,但鲛人的寿命有限,怕是很难等到那个时候,全族祈求我再向女娲娘娘请教方法,我便又去了一趟中皇山,那时女娲娘娘已经离开了,她只在山崖上留下一行字,‘五灵归一,虹华再现’。凭着它,我联想起天帝留下的线索,猜到可能需要五种灵力聚齐才能唤来虹华上仙,届时虹华上仙便可帮助巨鲲提早变成大鹏,助我族回到南海。”

千岁又道:“而后我还在中皇山附近打听了虹华上仙的传说,更加确信了这种说法,但是天下之大,要唤来虹华上仙谈何容易,幸而皇天不负苦心人,后来我才知道虹华上仙也曾在北冥出现过一次,龙伯一族亦曾有人看到,并且他们世代都认为虹华上仙一直就在北冥海底沉眠,甚至把巨鲲发出的声音当做虹华上仙的歌声。”

沧浪道:“我和亚父曾在冰冷的海底找了许久,除了发现沉落海底的岱舆、员峤两座仙山,却没能找到虹华上仙的所在,亚父觉得虹华上仙也许一直就不在北冥,只是等着有人召唤他前来,所以便带着龙绡宫的宝贝换了些钱,在人间的镇上开了个客栈,命名为‘虹华’,一边打探人间消息,一边等候着虹华上仙的到来。”

司徒云梦听到这里,便把素袖放在胸前,微微皱着柳眉问道:“那么,千岁是认为,我们之中有人是虹华上仙吗?”

“不。”千岁扫视众人,略有些失望地道:“虹华上仙能够融合五灵之力,你们之中,似乎没有人具备这种资格,我所关注的无非是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其余四颗灵珠,我族希望借这四颗灵珠与土灵珠结合,从而唤来虹华上仙。”

韩夜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正为寻找最后一颗灵珠土灵珠而来,如今pan古之殇作祟,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六界已然岌岌可危,亟待凑齐五灵珠来补救。”

沧浪闻言,思考了一阵,道:“六界岌岌可危?恐怕有些耸人听闻了。”

薛燕小声对韩夜道:“你跟这些妖精讲天地六界?没看到他们都只顾着自己生存吗?”

千岁接着又说道:“后来,我又看到云梦公主胸前挂着的玉坠,那玉坠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次,但是年代太久了,我已然忘了。”

“是吗?”司徒云梦细细看了看胸前的玉坠,对千岁道:“这个叫做苾灵仙玉,是九天玄女送给我的,后来汲取了我身上的仙气,成为了我的护身法宝,可以发出香风,玄女大人也可以通过它找到我。”

“哦,是这样啊。”千岁苍老的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便没有再说话。

薛燕这时又问道:“老乌龟,你说有三件事,还有一件呢?”

千岁没有说话,沧浪却开口了,他莞尔一笑,道:“第三件事就由我来说吧。昨日千岁回来,便告诉了我有关你们的情况,我听闻里蜀山的云梦公主竟大驾光临到此,就想让你们来这里见一次面,唯恐你们不乐意,就趁你们不注意将小玉带到龙绡宫里,这才得以将你们请了过来。”

韩玉道:“想不到梦姐姐现在在妖界竟是这般出名了。”

“当然。”沧浪笑道:“里蜀山是最大的妖界,而且那里现在并不完全封闭,我们早就听说有位仙女做了妖主,早想一睹芳容,还是见多识广的亚父慧眼如炬,一眼就识出云梦公主的身份,哈哈。”

韩夜越看沧浪笑心中便越是不悦,他冷声问道:“现在见到她的面了,觉得如何?”

沧浪笑看美人,面作陶醉地道:“如今一见,果然天姿国色、沉鱼落雁,笑时似春风问暖,啼时若娇花凝露,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沧浪见司徒云梦被他说得面色娇红,便趁热打铁,道:“公主,我是这样想的,你是里蜀山的妖主,巧,我又是这鲲腹宝地的妖主,如此一来,你我岂非门当户对?不如结个秦晋之好,共图平安。我知道你很有仁爱之心,不忍心让妖类饱受欺辱,唯今之计,只有合二为一,方能以弱胜强,至少能保证两族都不被其他各族各界欺负。”

韩夜听了,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几乎握紧了拳头,心道:“又是这种话。”

司徒云梦此番才知沧浪意图,便双手端庄置于腹间,很是从容地婉拒道:“阁下虽盛意拳拳,只可惜云梦身心皆有所属,万分抱歉。”

“不会吧?”沧浪上下打量了司徒云梦一番,尴尬地心道:“她说她身心皆有所属?”

这么一想,沧浪又重振旗鼓,挺胸问道:“哦?身心皆有所属?不知哪位兄台能得公主这样的美人垂青啊?”

韩夜阴着脸,道:“我。”

“什、什么!”沧浪望了一眼韩夜,倒是反应过来,顿觉头上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他扶着额头,小声对自己说:“风度,要保持风度……”

于是,沧浪又缓了缓气,看向司徒云梦道:“公主,我不过替自己的子民着想,我族有了你里蜀山的庇护,即便不能回乡也不至于让鲛人们受人欺辱对吧?素闻你对臣下亦是关怀备至,为什么不能理解我这鲛人族长的一片苦心呢?”

“等等!”韩夜低沉着脸,张开手掌示意沧浪停下,他道:“沧浪,很感谢你盛情招待我们,因此你强迫我们来此之事就揭过了,但我也有话要说!”

沧浪闻言,把桃花扇一展,扇了扇,带动鬓边的淡蓝发丝,他讶意地问道:“有什么话说?”

因为心里太喜欢云梦,所以难免有所妒忌,韩夜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猛然抬头对沧浪道:“司徒云梦分明是我的女人,很快我俩就要成亲了,虽然我一直没说,可是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所作所为,堪当君子吗!”

沧浪听罢,哑口无言。

注释:

1“龙纱”——即鲛绡、龙绡,传说鲛人制成的丝织品,入水不濡。

2“鲛人”——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述异记》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鲛人实则就是我国神话故事里的东方美人鱼。

3“沧浪”——取自三千年前的古老楚辞《孺子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屈原先生的《渔父》中便有此记载。水清则洗冠,水浊则浴足,表现了一种贴近自然、适应自然、随波逐流、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但到了屈原的时代,却又衬托出屈原的高洁个性,所谓“举世混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国之精粹,实在妙哉!

4“老婆”——尽管这个词笔者在文中用了多次,但还是考证了一番。据说唐朝有个叫麦爱新的人,考中功名却嫌自己夫人年老色衰,想要另寻新欢,不料被夫人的才思敏捷和拳拳爱意打动,放弃了弃旧纳新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乃挥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麦爱新也挥笔续写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

此等佳话迅速流传,从此,民间就有了夫妻间互称“老公”和“老婆”的习俗。至于有人说这两个词先于港台流行、后传至大陆,岂知这两地原本就带着浓厚的中*国风?由此可见,唐朝之后的古典文学皆可使用这个词,无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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