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如金一时手里捏着牌,迟迟没有放出,人看上去像是瞬时呆住。史睿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胳膊,“喂,你不会是想去那个地方吧?我告诉你,南方瘴气很多的,一不小心就丢命了,最好不要去。”
武将无不以平定南方为己任,黄如金一发愣,史睿立刻便想到了这个方向上来,一时又有些后悔让史霜讲这些事了。
“八条。”黄如金慢慢将手里的牌丢了出去。
“胡了。”史霜推牌。
黄如金有些机械地付钱,心里却始终盘旋着一个想法——他知不知道?
他,知情……还是不知情?
李书墨不傻,黄如金从新婚之夜就看出来了。
上警校的时候,心理是必修课,黄如金二十岁毕业进警局,做了八年刑警,手下审问过的犯人不计其数,哪些是撒谎,哪些是伪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李书墨的伪装,与那些她遇到过的犯人相比,其实并不算高明。
很多时候,李书墨的伪装都几近敷衍,外行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在学过相关专业的人看来,却是破绽百出,成人再怎么模仿小孩子,毕竟也不是真的小孩子,这里边有很大的区别。
黄如金一早就知道李书墨是个正常人,不过因为李敬身处要职,她因此猜想李书墨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她自己以前也常常执行一些机密任务,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都要等到很久之后才能与人言说,对于李书墨的刻意隐瞒,她其实并不是很介意。
再久的机密,也总有期限。
黄如金几乎是从一开始就笃定,总有一天,李书墨会亲口告诉她他装傻的真相。
如今的身体才只十八岁,她的人生还有很长,不介意这么一点时光。
只是,此刻她心中却忍不住慢慢涌上一丝绝望,脑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的念头让她躲避不及,或者说,终于让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只能直面。
史霜说的很对,不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商人总会存在。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朝廷又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大家争的是权,而权利,比金钱更可怕。
阿萨里和史二这两人虽然很烦人,但看得出来,对她都没有恶意,甚至,好像是在保护她,为避免她受到某种伤害。自己最近一定是有危险,如果出去,必然会直接撞在刀口上,所以才会被阿萨里故意安排到了史家。
事故的源头,大约也只是因为她手里的那么一点权。
黄如金不是什么权谋之辈,但在警局混了八年,对这些东西,也并不陌生。局子其实就是一个小朝廷,老林是一派,剩下的,也还有好几派,她不是聪明人,但生活很早就教会她很多,慢慢磨练出来,也不算笨人。
倘若游园会只是一个幌子,一切都是一场布好的局,既然史家现在初面保她,她只要好好呆着就够,三天之后,阿萨里自然会来接她,她什么也不用担心。
最坏也不过在这里混三天而已,何况史家有的吃有的住,她也没必要要死要活地非要出去。出去固然好,出不去,也不要紧,这是黄如金的真实想法。
然而此刻,在她想明白处境之后,心中那坚执不肯断的念头,便顿时好像一根刺,刺在胸口,她必须要出去,一定要出去,而且要赶在游园会结束之前出去——她要亲口质问李书墨。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布好的局,李书墨,是不是也是这局的一部分?
连阿萨里都知道她有危险,李书墨……是不是一早也知情?
甚至这一场婚姻……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傻不啦叽地在入戏?
黄如金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牌,是刚刚摸的白板,她捏得太紧,象牙骨牌在手掌中咯吱咯吱地响。史睿察觉到她浑身的怒气,便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抚上她的手背。
他也没说什么,但温暖干燥的掌心一下子便让黄如金平静下来,她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将手后缩,又将白板打了出去。
“哎呀,好像胡了。”
黄如金低头一看牌,忍不住笑开,“快点,开钱开钱。”
史睿手上动作没慢,然看向黄如金的眼神却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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