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水二人合着流转的阴寒之力,将孙玄宗运集出的玄火真气,于不意间逼得退了开去。他手中的那把锋刃长剑,原本已俨如一根炭炉火棍,此时也泛杂起丝丝寒气。
此时劲息消长之间,柳少阳周身赤火渐退。但他身躯百脉经短暂舒畅之后,却又如遭刀锉针刺,涌起一阵别样的痛麻之感。
他心知多有不妙,欲要告诉水玄灵收回掌上的功力。谁知张口之下,竟只觉得阴阳混浊之气上涌,喉间痒痛无匹,居然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陡然遭了这等变故,直骇得柳少阳内心狂跳,震惊不已。便只是这转瞬之间,他体内的那阵痛麻之感愈演愈烈。筋髓抽搐,血脉翻腾间,五脏六腑好似生生挤在一处。
但偏偏是这般痛楚难当,口中却半点声响也呼喊不出。待要试着抽身拧动时,竟而连身子也变得动不了分毫了。
原来柳少阳体内四肢百骸,此时汇入了水玄灵的阴寒内力与孙玄宗的玄火真气,算上原本修习的阴阳二气,共作四股真气。这四者两阴两阳,一强三弱,搅在一处,已在柳少阳体内分作三派。
水玄灵所施的阴寒玄息并上他体内阴劲,彼此相转相生,合作一路。孙玄宗所侵入的玄火真气与他体内阳劲各成一路,相互之间鼓动冲荡。
只因孙玄宗的玄功修为,比起柳少阳与水玄灵高出太多,方才只不过是一时不察。他执掌龙虎派,修习玄功几十载,于武学之上的见识颇为了得。到了此时已觉出,如若任凭柳少阳与水玄灵两人的阴寒内劲侵入体内,自己定然大有凶险。
但他以掌门之尊,断不会向两个晚辈开口求和。如此无奈之下,孙玄宗只得不顾柳少阳生死,运加所施玄劲。他以玄宗前辈之尊,与两名晚生比拼内力,即便柳少阳与水玄灵两人内劲相辅相生,孙玄宗一人应付也是绰绰有余。此时他有心施为,登时间便把窜入体内的阴寒劲息,又逼回了柳少阳体内。
如此一来,柳少阳自身五脏六腑,大小经脉,尽皆成了三人间这四股真气的角斗之处,实有性命之虞。
其实事至此时,三人若能都撤回所施内力,柳少阳再调息一番,便可保得无恙。但孙玄宗眼见得情势如此,念头也为自保。水玄灵又是一心要替柳少阳驱散赤灼之气,未及想得许多。眼下觉察出孙玄宗劲息反扑,更是全力施为,将自己体内的阴寒内息源源逼出。
此时柳少阳浑身肌肤,直欲寸寸撕裂开来,俨然痛得生不如死,神智晕厥。欲要说明情形,但偏偏有口不能言,有意脱身而退,却又身子僵直,丝毫动弹不得。
他猝然间遭此大祸,其间利害却还多少明白,心知若纵得这几股真气流入身后的水玄灵体内,非但自己大受煎熬,水玄灵也断然无幸。他想明此理,当即强忍百骸剧痛,将自身玄功流转,丝毫不歇。
好在孙玄宗逼出体内寒劲之后,便只求与柳水两人内力相抗,也没有耗损修为,过分相逼。柳少阳与水玄灵的内劲每强一分,他便也增一分,每有所减,他便也收回多少内劲。
原来孙玄宗此时已拿定主意,暗自忖笑道:“这般相峙自是大好不过,只消等片刻过后,这姓柳的小子经脉承受不住数股真气激斗,爆体而殁,老夫也好趁乱胁着那女娃而遁,去找江紫彦的下落。日后若是那吕子通找上门来,我只需稍加推赖,这害了他侄儿性命之事,便不能全算在老夫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