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甫一推开厅门,便听得里面觥筹交错之声。转过玄关再往里走,只见厅中约莫坐了十七八人,都是五行门中的大小头目。西首的上席间叔父吕子通居中而坐,师父“智尊”方天禄和“筹尊”徐义分在左右。众人听得有人来到厅中渐渐瞧了过来,见到竟是柳少阳无不惊异。
柳少阳两年不见吕子通和方天禄,欣喜之余抢上前去,拜伏于地道:“叔父、师父二位老人家在上!晚辈柳少阳不肖,一去经年回来得迟了!”
方天禄坐在席间瞧得真切,心中高兴之余,手捋长髯冲吕子通笑道:“吕老弟,我就说阳儿这孩子福泽深厚不会有事,如今可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么?”
吕子通乍然间见到柳少阳来到厅中,怔然之下还道自己瞧得差了。待瞅见柳少阳拜倒在地,这才回过神来,欣喜道:“阳儿,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快起来让叔父瞧瞧!”
下首的五旗中头目瞧了这番景象,纷纷嚷道:“恭喜门主,柳左使一去杳无音信,如今可算是回来了!”“门主大喜,柳左使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柳少阳依言起身,吕子通盯着他凝然半晌,眼眶之中竟是泪光闪动。方天禄面带悦然笑意,脸上尽是慈祥之色。
那“筹尊”徐义见到柳少阳乍归,脸上始终神色平平,此时过了半晌忽地站起身来,朗声道:“柳左使久别方归,门主与他叔侄情深,定然有话要说。老夫看今日宴席便到此为止,各旗各分舵的弟兄们都散了吧!”厅中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当即纷纷起身别过。
徐义见众人散了,冲吕子通面色玩味道:“恭喜吕兄弟能盼得侄儿得返,老哥我先走一步,便不打扰了!”。这话虽说的是祝贺之语,听来却孰无半分庆贺之意。他话一说罢当即拂袖转身,已然径自去了。一时间原本满厅的豪客,只余得了柳少阳和吕子通、方天禄三人。
方天禄眼瞧着徐义颇为无礼,沉哼一声冷冷道:“这徐义当年在主公帐下之时,便是这般目中无人之态。如今国破主公故去,门主待他有若上宾,奉他做了这五行门中的尊主之一。不想这时候一久,他竟越发得倨傲起来了。”
吕子通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此人毕竟曾是主公的心腹重臣,五行门今日能雄踞两淮武林,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他徐义收揽来的旧部。咱们同为兴复大周出力,你我便多担待些吧!”
方天禄面有忧色道:“老朽年纪大了,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徐义此人虽具才略却更有野心,这些年为着五行门多方经营,口口声声说要为兴复大周出力。却只怕他是为了天下有变之时,自个儿起事割据一方,面南称孤。”
吕子通微一沉吟,摆摆手道:“咱们这些人都是主公的旧部,此话说来太伤和气,你我日后再也莫提。”
方天禄知晓吕子通心中所虑,又瞧了瞧柳少阳,转而笑道:“此等不快之事,莫提也罢!今日阳儿平安回来乃是喜事,小老儿真是糊涂得紧了,这当口怎么说起了这个。”
吕子通闻言拉过柳少阳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之色,也笑着道:“阳儿,这两年来你去了哪里?又怎生挨到此时方才回来?快说出来给叔父我和你方师父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