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此刻胜算稳握,转过身来袖袂一振,朝吕子通阴声笑道:“吕门主,某家听说你曾是张士诚那逆贼的亲军统领,是这些年里盘踞两淮的周吴余孽中有数的高手。正巧鄙人身蒙当今天子器重,做到了锦衣亲军都指挥使。你我今日放对一较生死,也算得上生平快事!”
吕子通冷笑数声,神情转为决然,沉声连道三个“好!”字。他本忖武功当胜过耿炳文不少,本想擒他为质来保张凤等人脱险。可既然蒋瓛出手,自己已是胜算绝无。
但他深知此际事到临头若有退缩,不用蒋瓛这等武学高手出招,只需四面的明军一拥而上,自己这边数十人顷刻也要送了性命。念转如电之间忽生计较,脸上却是分毫未露端倪。
柳少阳与这蒋瓛曾有交手,知晓此人武学已达至臻境界,吕子通与之相搏凶多吉少。心头一急上前两步,朗声道:“你这厮不过是一介走狗,也配与我叔父动手么?区区晚辈武技低微,由我来与你这奴才讨教一二便是!”
蒋瓛眸间戾芒闪过,怒极冷笑道:“很好,很好!那日本座心慈手软,侥幸让你逃得一命。今天你既然急着要来送死,便休怪蒋某手底无情了!”
吕子通见状面色大变,伸手疾探将柳少阳肩头按住,沉斥一声:“阳儿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柳少阳望向叔父双眼倏地一红,心有不甘涩声道:“这……这怎么行!只要侄儿还有一口气在,如何能让您老人家这般就险!”他情真意切如此一说,侧手的金玄策、木玄英等人也都神情悲愤作势欲上。
吕子通嗔目双眉陡扬,厉声道:“谁都不要动!老夫这还没有死,你们便都要擅作主张了么?”
众人见他动了真怒,不由都噤声止步。吕子通神情一黯嘴唇微动,冲柳少阳低语道:“一会儿我与这姓蒋的动手,你便同众兄弟带着少主只管往外冲杀。如此一来总有丝毫希冀,或许不至全都丧命。此话务须照做断不可违背,你要还当老夫是你叔父,若能侥幸脱困给我报仇便是!”
此刻吕子通已抱必死之志,这几句话以精深玄功提气送出,旁人万难听晓分毫。柳少阳闻言心头剧震,唯觉不妥还想再说什么。但眼觑吕子通眸间神色坚毅决绝,显是所说之言不容相悖。
柳少阳与吕子通情若父子多年,只瞧他神情便已知晓叔父心意。旋即忍恸牙关一咬,神色凄然点头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