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胖狱卒嘿笑两声,说道:“倒也无不可,只可惜他并非死囚,且又未定罪,倒是不好办。”高瘦的便道:“你管这么多作甚,难道你弄了他,便会杀了你?先前也不是没做过的。”
矮胖的说道:“话虽如此,但别的倒还罢了,难道你不知,夏家那宝贝小少爷急病,便是同这小子有关,我坏了他是小事,倘若夏家要人,我们交不出,却是大事。”
两个狱卒又看了幼春一会,肆无忌惮说了几句。幼春听着,身子微微发抖,那两人干说几句,到底走了。
两人走后,幼春将头埋在膝头,浑身抖个不停,此刻却并非是因天冷牢房内漏风,却是因心头极冷,似是不堪的回忆便又冒出来,一时之间,幼春咬着嘴唇,才能压住那冲出喉咙的一声大叫。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那矮胖的衙役便送来饭食,隔着牢门喝道:“小子,来吃东西。”幼春只当未曾听到,缩着身子,一动不动。那矮胖衙役啐了一口,自将碗筷放下,自己去了。
幼春只等他走远了,才起身来,浑身已经略有些僵硬,他勉强到牢房边,低头看,却见是一碗稀粥,捧起来,却已经是冰凉,幼春勉强喝了口,只觉冰凉入肚,虽然饿,却再喝不下,只得放了,便仍旧缩回角落里去,手抱了头跟膝盖,心头只想:“大娘见我不回去,不知会怎样担心我。”
顷刻那胖衙差回来,见碗中的粥未动,便哼一声,自撤了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幼春忽地听到铁锁响动,起初以为是错觉,渐渐地便听明白,幼春茫然抬头,昏黄的灯光里,黑暗中朦胧见有人扑向这边,将他抱了,热烘烘地就贴上来,幼春浑身发抖,颤声叫道:“是谁?”那人便说道:“乖孩子,别声张,你从了我,弄得爷快活了,自有你的好处,……就是放你出去,也未可知。”
幼春大惊,极力挣扎,那人力气却极大,幼春听出乃是胖狱卒的声,便叫道:“差大哥,这是做什么!”感觉他下手粗鲁,竟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不能动弹。幼春抖了抖,心头恐惧天翻地覆,猛地低头,一口咬下去,正中那人耳朵,那狱卒惨叫一声,顿时放开幼春,幼春慌里慌张起身,将牢门拉开,便跑出去,顺着甬道跑了一会,只听得身后胖狱卒杀猪似的叫道:“犯人跑了,快快拦下!”
幼春忘乎所以,拼命向前而去,正见到高瘦狱卒拦路,见他跑出,便拔刀逼过来,幼春浑然不怕,便直冲过去,高瘦狱卒喝道:“快快站住,再硬闯,便宰了你!”幼春仿佛没有听到,直直地冲过去,那高瘦狱卒手起刀落,眼看幼春便要伤在刀下,忽地不知从哪里弹来一块小石子,正磕在那刀背之上,狱卒虎口大震,竟握不住刀,那刀直飞出去,跌落地上。
幼春被那高瘦狱卒逼着后退,却见那人怪叫一声,手中的刀直飞出去,幼春发怔,脚下不知踩到何物,顿时踉跄,往后一倒,本以为会跌过去,却不料竟靠上某物,略有些温软。
幼春正心慌,来不及回头,手向后一抓,本以为是墙壁或是桌椅等物,不料触手之际,却觉得入手温软,极是受用的。幼春便牢牢握住,借力起来,回看之时,顿时更是一惊,却见身后赫然正站着一位美姿容的青年公子,峨冠博带,面容温良,仪态高雅,此刻正略有不悦地向下看。
幼春垂眸一看,却见自己的手正死死抓住这美公子的手,还未放开,幼春一呆之下,急忙松手,忙着后退一步,不知为何,又惊又怕,却又不觉地面红耳赤。
那青年公子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在如此阴冷狭窄的牢房之内,他整个人仿佛美玉一般温润生光,连周遭的光线都似柔和几分。
此刻牢房内那矮胖狱卒已是跑了出来,嚷道:“捉到那小畜生了么?这番也不管他是夏家还是秋家要要的人,只弄死他才解我心头之恨……”正没遮拦地说着,那高瘦之人望着美公子,说道:“你是何人?”
那美玉般的青年公子,淡淡扫了幼春一眼,才说道:“你们方才做什么呢?”
幼春满脸通红,矮胖狱卒捂着耳朵,说道:“你是何人,管的倒宽,我们自教训囚犯,同你有什么相干?”说着,便又过来,想要擒拿幼春。
幼春后退一步,便又想逃,怎奈那美公子挡在跟前,仿佛一团光儿般,叫人不能靠近,幼春怔了怔,望着他淡然的神色,刹那福至心灵,说道:“大人救命,他们要……要杀我。”他站在这美公子身畔,那狱卒便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美公子望了幼春一眼,看了看他被拉扯的有些凌乱的衣裳,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跟略脏的脸有些不衬,略微怔了怔,便说道:“哦?只是想要杀你么?”
幼春点点头,便说道:“小人罪不至死,知县大人尚未定罪,小人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