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便领着幼春去吃饭,中途又碰上他人,见了幼春,都问是谁,这两个便说道:“是唐公子新收的书童。”那些丫鬟便又问幼春叫什么,幼春便垂手说道:“姐姐们,我姓陶,叫幼春。”
丫鬟们见幼春生的漂亮,又甚是有礼,因此个个喜欢她,便又说又笑地,簇拥着幼春进了门,果然见长桌上,有些丫鬟正在吃饭着呢,见幼春来到,有认得的便招呼她,幼春见她们如此亲热,便也红着脸回礼,挨个儿叫姐姐,这些丫鬟心中欢喜,便纷纷地把些鸡肉、肥鱼之类的夹给幼春吃。
幼春吃着,旁边那些人就看,有人便说道:“小哥儿多大了?”幼春细细吃着,听问便停下来,说道:“我十一岁了。”
那些吃的差不多的,便停了筷子,只盯着幼春看,听她回答,便都惊叹,说道:“看着不像,却似个七八岁的,实在是瘦弱的很,我家里头邻居家的哥儿,也是十一岁,却比小哥儿高出半个头呢。”
幼春笑笑,便又埋头吃饭。丫鬟们便盯着她,一边儿议论说道:“想必以前没吃好,是以身子没张开,快快多吃些。”说话间,又给她添菜,幼春慌忙说道:“吃不了的,姐姐们别忙了。”说话间,丫鬟们七手八脚,每人一筷子,幼春碗里的菜已经冒尖出来。
丫鬟们见她让,就纷纷笑着,说道:“小哥儿要多吃些才好,不然的话,身子长不开,以后怎么娶媳妇呢?”幼春红着脸,不敢再同她们说话,只一味吃,怎奈她饭量本就不大,何况以前饥一顿饱一顿的,因此吃了一半就已经饱了,虽然不想浪费东西,但肚子已经撑得胀鼓鼓的,因此幼春半是无奈半是惋惜地停下,心想假如李大娘家里妹妹们也在,那该多好,大家都能吃饱了。
幼春吃的饱饱的,她心里头兀自挂着阿秀说过的话,吃完后便出到外面,沿路匆匆地往书房里去,不料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阿秀还没有回来,幼春哈欠连天的,不敢乱翻阿秀的东西,又不知自己睡到哪里,又怕阿秀回来,想了想,便爬上椅子,只趴在浅眠。
阿秀自外头回来之时,便见幼春伏在桌上,本是想小憩片刻,不料却睡得沉了,竟未发觉阿秀靠前。
烛光摇曳,映着幼春睡得安稳的脸。阿秀看了片刻,回头到门口,便低声问道:“他一直都在?”侍卫说道:“到了吃饭时候,还在呢,是我说了一会,才去了。后来便一直都呆在里头。”阿秀点头,便重回去,将些册子收拾了放好,轻轻咳了一声,本是要叫醒幼春的,望着她熟睡之态,殊为静美,忽地有些于心不忍。
阿秀将幼春抱了,出了门,便叫侍卫们散去,自有其他侍卫在周遭巡逻。他抱了幼春顺路而行,走了片刻,便听得前头有人哼着曲儿,听来醉醺醺的,阿秀抱着幼春走了两步,却见有一丫鬟打着灯笼,旁边一个扶着的,正是司空。
丫鬟们见了阿秀,便行礼,口称公子。司空醉眼一抬亦看到阿秀,忍不住笑道:“秀之,方才你跑的倒快,果然奸猾。”
阿秀说道:“嘘,小声些。”便低头看怀中幼春,见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把脸蹭在自个儿怀中,并无醒来。
司空噤声,住脚凝眸,略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声,却又知觉,便伸手捂住嘴,才又小声说道:“阿秀,你抱着他做什么?”
阿秀望着司空饶有兴趣双眼,便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司空捂着嘴,吃吃而笑,却不说话,只一挥手,两边侍女便行了礼,双双退了,司空才上前来,伸手揽住阿秀肩膀,将身子靠在他肩上,说道:“你不会真是被我说中了罢?
阿秀不理会他,司空想了想,又捂嘴低低笑了几声,才又道:“晚间宴席上那些个不长眼的,合该找死!弄什么来助兴不好,偏偏弄了些千娇百媚的美娇娘来,那帮子莺莺燕燕的,我看了都替你难过,又做出诸多姿态来,是个人都心动,你心里必然忍得苦罢,哈哈……”
阿秀抱着幼春,无法动手,便以眼杀人,只说道:“说够了没呢?”
司空说道:“我只是觉得好笑嘛,呃,又替那些娇娘们怪可怜的,都纷纷地往你身边儿蹭,可惜连个袖子也摸不着,多少美人儿郁闷着呢,——我说,你不会是,呃……因为傍晚这一场,有些儿春心动了罢?”
阿秀淡淡说道:“是啊,你回去把自个儿洗剥好了,等我将人放下,便去找你。”
司空再度打了个酒嗝,整个人却有些愣怔,片刻说道:“你……休又往我身上绕,你、你只说,好端端地,抱着这孩子作甚?”
阿秀说道:“你那脑中,除了些儿龌龊事还有什么?这孩子等我等的睡了,我自抱他去歇着,改日里你休在他跟前胡言乱语,人家面皮儿薄,不似你脸皮子城墙厚,且他虽然年小,却是个极敏感又有志气的,若是给他知道,闹出点儿什么来,有的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