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事情完后,我就送你回去,恢复你原来的生活。”
田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给了她这么一句如似承诺般的话。
回去翠玉轩的路上,唐芦儿转过脸看向身边那人,只见他永远都是那么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气息、不急不缓的步子,还有,永远都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及淡漠的眼神。但他说话时,语气却总是意外的温和平缓,她从未见过他有着急的时候,更未见过他有哪次说话是表达不清楚的。或者是习惯使然,或者是性格就是如此,但这样的言谈举止,却能让人感觉到其受过良好的教养。
冰冷的外表下潜藏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温柔,且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又是那么自律严谨,唐芦儿不由一声暗叹,难怪能把那些小丫鬟迷住,就连她这颗怪阿姨的心也忍不住有些荡漾啊。
“七哥。”回到翠玉轩院门口时,唐芦儿叫住田七,忽然问出一句,“我可以信任你吗?”
田七一怔,看了唐芦儿好一会,然后才点了点头,他面上的神色依旧淡漠,眼神却是很认真。
唐芦儿粲然一笑:“谢谢七哥,明儿见!”
田七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个娇俏的身影跑进去后,心头轻轻一叹,明天……
定南王昨日终于给了他答复,寿宴一过,就将另一半翔天图给他,随即助他回兴海帮夺回帮主之位。
七月十五那日一早,天还未亮,定南王妃就起来了,今日是王爷的寿宴,前来赴宴的都是非富即贵者,她自然需要装扮隆重一些。衣服是前几日刚让人缝制好的大红缎面五彩凤凰云纹刺绣并下摆绣江牙海水圆领袍,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刺绣百褶裙,发梳凌云髻,上戴五尾展翅衔珠金凤钗,耳垂金葫芦镶红宝石坠儿,额贴花钿,娥眉淡扫,面施薄粉。
待一切都装扮好后,定南王妃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穆妙仪进来了还未回过神,良久,她才轻轻道了一句:“时光不饶人,真的老了。”再多的脂粉也盖不住眼角的皱纹,再华贵的衣物也留不住逝去的容颜,她一天一天的老去,而那个女人,却是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穆妙仪一笑,上前道了一句:“王妃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夫人羡慕您的皮肤得好呢,前些日子,就有几位官夫人特意跟我打听来王妃平日里都是怎么保养的,好让她们学了去美一美的。”
“能有什么好法子,再怎么注意,也都比不上那些年轻姑娘水灵,再说我也都是当祖母的人了,再注意这些,怕是要让人笑话了去。”定南王妃转过身,轻轻一叹,“世子爷到了吗?”
“好像路上耽搁了,估计下午才能到,赶得上晚宴。”穆妙仪说着就上前扶住定南王妃的手。
“那位唐姑娘,可是使人去请了?”定南王妃点了点头,又问。
“刚刚打发人去那边看了一眼,还没起床呢,估摸这会也才刚起,到底有柳夫人照看着,妾身也不好过问太多,只让人问候了几句就回来了。”穆妙仪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定南王妃的脸色。
“还真是个好命的。”定南王妃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交代一句,“今儿客人必会很多,你多注意着点,我去王爷那看看,一会那唐姑娘若是起来了,你将她请到我这一趟。”
“是。”穆妙仪刚应声,定南王妃又道:“对了,温夫人那边怎么样了?这些天似乎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远哥儿这几日越发不好了,听说这两天温夫人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守着,早上妾身还过去看了一眼,见她整个瘦了一圈,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瞧着挺瘆人的。”穆妙仪说着,就是一叹,“妾身本还想进去看看远哥儿的,只是她不让,说远哥儿刚刚睡下,不能让人吵着了,妾身只好宽慰了她几句,然后就出来了。”
“可是问了大夫?大夫怎么说的?”定南王妃听完后,即蹙起眉头,柳夫人这一招棋下得真不错,眼下那边看着是安静了,但却反更让人烦心,看温夫人那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了疯。
“昨儿打听了一下,听大夫那意思,似乎是熬不过去了,到底年纪小,就看什么时候了。”穆妙仪悄悄道了一句,定南王妃又皱了皱眉头,跟着吩咐道:“你多安排几个人去那边看着,别让她弄出什么事来,特别是今日,客人不少,别让王府丢了脸。”
穆妙仪点头:“妾身晓得,早上那会已经打发两个手脚利索的老嬷嬷去那边看着了,这一日她出不来的。”
与此同时,从京州往南的某一官道上,一行急奔的车马扬起无数烟尘,路上行人皆是慌忙避让,饶是如此,那车里的世子爷却还是连声让人再快再快!
如此焦急的气氛和大幅度的颠簸,使得车里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慌了,那才四岁大的女儿即靠在母亲怀里哭了出来,旁边那也仅仅六岁的儿子亦是一脸苍白。只是世子夫妻俩还有一位八岁大的长子,但眼下却不在车里,也不在这车队的任何一辆马车上。
“爷,能不能让车慢点,孩子们吓坏了!”世子妃不忍心,搂着两个孩子道了一句。
“整个王府都要有灭顶之灾了,你还顾着这些。”杨世子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随后又起身打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照这行车速度,最快也还得半天时间才能赶到香洲。希望他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赶路,能引开那些人的注意,给他的亲信拖些时间。务必让人将摄政王的亲笔信即军马调令牌送到父亲手里,否则……
只是往前看了一眼后,刚要放下车帘子,他的瞳孔猛的一缩,随即那车夫也忙一拉缰绳。马匹忽的一声长嘶,整个车厢剧烈震动了几下,车内的世子妃即两个孩子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世子爷,前面,好像是官兵!”烟尘弥漫的官道上,赶车的护卫回头道了一句,前面约十丈远处,隐隐看得见有数根绳子横拉在官道上,而那官道的两旁还守着两列着装齐整的官兵,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好快!
杨世子眼皮一跳,额上滑下一滴汗。
他们的车马停下来后,前面即有一名领队模样的人踢马上前扬声道:“车内可是杨世子?”
那人走近后,杨世子眯着眼看了一眼,心头又是一惊,来者居然是右副都御史!
“原来是陈御史。”杨世子也不下车,只打开帘子,装出一副震惊又不解的样子看着来人道,“不知陈御史这是何意?”
“无他,只是想请杨世子跟我走一趟。”
“此行我赶着回府为我父祝寿,怕是不能如陈御史的意了。”他说着,就往两边示意了一下,这一趟离京城,他是做了准备的,带在身边的护卫不少。刚刚与陈御史交谈时,他亦已看清,对方并未带多少人,若是想要硬留住他,怕是不行。他也不惧起冲突,眼下是非常时刻,而且此时是他占了理。”
然而还不等杨世子下令强闯,那陈御史就往后打了个手势,随即就见两位官兵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及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给押了出来。
“我若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公子,应该是杨世子的长子。”陈御史笑了笑,“刚刚碰巧在路上遇到,便帮杨世子给带了过来,喔,还发现了点东西,世子爷应该知道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