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蕊将一块安神香球放在那丹凤朝阳的鎏金香炉里,再小心拨了拨里面的灰,然后朝安远太妃欠了欠身,就轻轻退了出去。只是她刚走到门口,正好碰到佟嬷嬷从外头进来,她才站住,佟嬷嬷即问了她一句:“上次宋夫人送来的那几斤参茶你给放哪了?我刚刚去找怎么没找着?”
“是我昨儿收拾屋子时,瞧着后给另外收起来了,就放在茶柜旁边那个小屉子里。”王蕊欠身一笑,“昨儿忘了跟嬷嬷说一声,那种参茶火气较大,太妃这个年纪不宜喝,不然夜里容易心燥,会睡不好。”
佟嬷嬷恍悟:“怪道太妃上个月就说她闻着那茶不舒服,幸好就喝了一次。”
“嬷嬷怎么找起这个了,是太妃要喝?”
“是刚刚那唐老太不知怎么跟太妃聊起茶经,太妃听说她爱那参茶的味道,忽的想了起来,便让我将那几斤参茶都给唐老太送过去。”佟嬷嬷说着就是一笑,“行了,我知道了,刚刚找了半天没瞅着,还以为是哪个不知事的小蹄子给乱搁哪儿了。”
王蕊听后想了想,便道:“虽说那些都是上好的参茶,不过年纪大的人还是不宜多喝的。”
佟嬷嬷正要说什么,里头却传出安远太妃一句:“谁在外头呢?”
佟嬷嬷忙走进去道:“是我,刚刚没找着那些参茶在哪,便过来问了王蕊,跟她聊了两句。”
“找着了,那就赶紧给那老货送去吧。”安远太的点了点头,佟嬷嬷应了一声是,只是要转身前迟疑了一下,便又道,“不过刚刚王蕊说那参茶虽好,但这等茶的火气大,上了年纪的人还是不宜多喝。昨儿您回来后,王蕊就给收起来了。”
“你放心,只管给她送去就是,那老货向来不是爱品茶的人,她拿去只另有作用。”安远太妃笑了笑,又道,“蕊儿倒是个细心的,好了,你去吧,也别让人进来伺候,我跟王爷单独说会话。”
“嗳。”佟嬷嬷应了声,只是将要出去时一旁的上官钰却道了一句:“夜深了,屋里也有些寒气,烦嬷嬷给祖母拿条毯子出来。”
“哟,是我疏忽了,倒让王爷给我提醒。”佟嬷嬷忙就转身走到一旁的花梨木柜子那,取出一条羊绒毛毯拿过来笑道,“太妃虽时常说王爷性子冷,连在您跟前也少言语,可这不是时时刻刻都挂着太妃您。”
“嬷嬷去忙吧。”上官钰接过佟嬷嬷手里的羊绒毯子,安远太妃朝佟嬷嬷笑道,“行了,你去吧去吧,真是越老越啰嗦。”
上官钰将毯子给安远太妃盖在腿上后,才又开口道:“深秋了,夜里寒,祖母早些歇息吧,不需太为孙儿的事劳神,孙儿已经不是孩子了。”
安远太妃看了他一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摸着盖在腿上的羊绒毯子道:“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密旨,又免了你上京来回跑一趟,想必是很急了,如此你这边也拖不了几日,照我看,最多十天半个月你就该起身往那边去了。再说就算皇上不言语,你父亲那事,你也得亲自过去看看。”
上官钰点了点头:“祖母放心,我离开之前,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这个祖母没什么可担心,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当年压着咱们王府的人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我呢,也还有几口气可喘,你就算是离开柳州,也不用时时挂心这边,有祖母给你压着阵,出不了什么事,水师那边的人我也给你看着。”
上官钰点头,安远太妃又拍了拍他的手道:“只是你这一去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祖母想在你走之前,将你的亲事先定下。我已经看好了,就是平阳侯家的二姑娘,你之前在猎场那边应该已经见过了,那姑娘人生得极好,行事也大方,今年也才刚满十五,你就是去个一两年不回来,她也等得起。而且她上头的两个哥哥如今都在水师那边,再者平阳侯当年跟你父亲也有些交情,这事若是定下了,你走后,这边也能多几分安稳。”
上官钰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此事祖母已经跟平阳侯那边提了?”
“怎么,你不满意?”安远太妃不答反问,眼睛直直看着上官钰。
上官钰沉吟一会道:“水师那原本就有好几派在里头,如今又要出大动静,眼下别说是柳州各家大族,再过几日,京州那边的目光都会注意到这边。而皇上比任何人都看重这支水师,不会允许有人在私下里拉帮结派,祖母,如今站在哪边都没有站在皇上那边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