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司府议事厅内,上官钰正跟齐州都指挥使孟桐商议事情,麒馆的一名侍卫从外进来后,在议事厅门口来回走了几步。这几日都司府里的气氛极其紧张,特别是这两日,几乎是到了剑拨弩张的地步。刚刚他进来时还听到有咆哮声传出,听得出眼下那里头的人不少,想必王爷这时分不开心神。
那侍卫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现在进去说一声时,正好孟三从一边过来,一眼就瞧见那名侍卫,认出是麒馆的人,他顿了顿,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是过来找王爷的?”
“孟大人。”那侍卫朝孟三抱了抱拳,然后就在他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孟三一怔,又问了几句,然后就转身进了议事厅。
孟三进去后,屋里十多个人正争得面红耳赤,除了孟桐抬眼瞥了他一下,别的人也没谁注意他,上官钰则是一脸冷然地坐在上首,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大戏。
孟三环顾一圈后,便走到上官钰旁边,弯下腰在他耳边道了一句。上官钰一怔,眼神闪了闪,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也未有任何表示。
孟三等了一会,还不见他有开口的意思,便转身走开了。
只是他才出门口,里面就一个人追了出来,说是都司大人有事让他去办。孟三一怔,迟疑了好一会才回身进去。
……
夕阳西下时,白苏的马车在麒馆门口停下。
“十五那日,我再过来接你。”白苏懒洋洋地靠在车上,伸手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接着道,“他还没回来,这一整天也没过来寻你,失望吗?”
唐芦儿没理他,只是垂下脸看着手中的文稿,古老的文字,发黄的纸张,复杂的纹章,点点滴滴都透着岁月的痕迹。
“你怕我?”瞧着那姑娘一直就垂着眼,不敢看他,白苏忽而一笑。随后就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唐芦儿被他那冷得如冰样的手冻得一激灵,心头一惊,但却未有挣扎,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跟白梅真像……”白苏看着眼前这张脸,轻轻念出一句。
唐芦儿垂下眼,看着那细白的手指,微皱了皱眉道:“我可以下车了吧。”
“你可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白苏没有松手,就那么看了她好一会,然后忽然问出这么一句来。
“听说跟你有点关系。”唐芦儿本想说听说是你害死的,但又怕这话说出来,万一刺激了这妖孽,她小命不保,于是只好委婉的道了一句。
“嗯,是我害死的。”白苏眉眼斜飞,笑得妖娆,却看得唐芦儿心里一阵发寒。
“你好像并不想为你娘报仇。”白苏一脸探究的看着她,“不恨我吗?”
唐芦儿沉默,白苏微凑近去,仔细看着她的脸,低声道出一句:“我知道你身上带着墨月,还学会了一手破月式,要不要试试为你娘报仇?”
唐芦儿瞅了他良久,忽略那张脸带给自己的压力,开口道出一句:“您老到底想要干什么?”
“呵……”白苏忽然一笑,“长得很像,但性子却差了很多,失忆之前也是这样吗?”
他似乎对她特别敢兴趣,或者说,对白梅特别感兴趣,从见到她开始,他就一直在她身上找着白梅的痕迹。唐芦儿只觉得心头有种怪异的感觉,面对这张脸,她怎么也无法跟“舅舅”那两个字对上号。
这人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危险,特别是他身上那阴柔的气质,再配上那双冰冷的手,唐芦儿心里不由就打了个寒战。她忽然很想念上官钰那双温暖的大手,即便是在雪天,他的手也从不曾这么冰冷过。
“天要黑了,我要下车了。”唐芦儿提醒了一句,然后就要往外唤白镜进来,只是还不待她张口,白苏忽然又道出一句,“你被那小子吸引了?”
唐芦儿一怔,白苏笑得诡异:“喜欢上安远王了吗?”
“关你什么事!”忽然被人道破心事,还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唐芦儿即皱了皱眉。
“不想为你娘报仇,还喜欢上自己的杀父仇人。”他缓缓道出一句,唐芦儿怔住,他再贴近,几乎是碰着她的脸轻声道,“薇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你放开。”唐芦儿愣怔之后,即抬手推了他一下,白苏却反抓住她的手,紧紧捏住,冷笑道:“你这个时候,手里应该握着墨月刺向我,而不是这么使小性子般的一推,简直是辱没你娘的名声。”
唐芦儿正要喊白镜,白苏却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道:“十五那天,你带他一块过来参加小祭月,到时他会给你一份惊喜的。”他说完,就放开了手。又恢复那懒洋洋的样子,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然那眼神却是很飘渺,似穿过她,看向不知名处。
……
回到麒馆后,唐芦儿还有些没缓过神。
白苏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说她对这个身体的生父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可那句话,却还是让她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