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池看上去是在悠闲品茗,实则是在等自己的回话,心中明了这点,赵瑾轻咳一声,脸色泛红:“说起来惭愧。”
“哦?”面露惊疑之色,顾月池洗耳恭听。
赵家到底对凌潇潇做过什么惭愧之事?
赵瑾略一沉吟,嗫嚅道:“此事若论起来要从玉儿的身世说起。”
顾月池大致知道赵瑾要说的是什么了。
将玉妃的压子身份对顾月池说明,赵瑾继续讲述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当年玉儿撞死宫廷之后赵家本该出门保下十一皇子,可因玉儿与赵家实无血缘亲情,此事我才一提起便被府中众人以此事牵扯到皇后,而皇后正在盛怒之中给压了下来。”
“呵——”
顾月池不禁冷笑。
即便没有血缘亲情,玉妃也是在赵府长大的,十几年朝夕相处,难道还不足以让赵家保下凌潇潇?心下想想,顾月池又有种要抓狂的冲动,或许在他们眼里,玉妃不过是为赵家谋求荣华富贵的一个棋子,玉妃殁了,没了利用价值,根本不值得他们出门去得罪皇后娘娘。
赵氏曾跟她提及,那个时候顾振涛在边关镇守,她已入佛堂,对外事不闻不问,待她得知玉妃薨殁的消息时,凌潇潇早已被流放边关。当时她并未提及赵家如何,现在想来她不与自己娘家走动或许也有迁怒此事的成份在内。
赵氏在恨,她恨赵家人如此势力无情。
“十一皇子被流放边关之后,玉妃身边伺候的宫人曾到府上求过父亲,让他差人多多照料,可……”摇了摇头,赵瑾叹气道:“府中从没了宫中倚仗,各房正忙着分家夺产,谁又顾的这些?我身为庶子,有心无力啊”
他不是不去求十一皇子,而是实在没脸去求十一皇子帮忙救人。
心意渐冷,顾月池以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上的花形纹路,淡淡说道:“舅舅如此活着不觉的累吗?”
“呃?”大脑有片刻空白,赵瑾一脸茫然,不知顾月池此语何来。
顾月池心头凛然,目光锐利的逼视赵瑾:“舅舅身为庶子在赵家过活恐怕也不甚如意,分家之事该也是没分到什么东西的,如今既已分了家,其他各房的事情不管岂不是更清闲?”
“兄弟手足有难我怎可不帮?”霍的起身,没了一直以来的严谨,赵瑾一脸激动。
丝毫不以为意,顾月池轻笑反问:“赵家上下从头到尾论兄弟手足的只有你一人不是么?”
……
赵瑾无可辩驳。
顾月池继续反问道:“今日在大牢里扣着的是朔舅舅,你如此为他奔走,若是角色调转,你在大牢内吃苦受罪,他又会如何?”或许初遇赵瑾之时,她对赵家不甚了解,但此时此刻她已然认清了那些人的嘴脸。
趋炎附势薄情寡义
如此人家怎能长久?罔他们还是书香门第,古礼中的礼义廉耻都被他们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脸色青白交杂,赵瑾大喘着粗气,却只是无奈闭了闭眼。
若角色调转,赵家……赵家落的如此地步,根本不会在乎他这个庶子的死活。
顾月池怒了
知他是个老实的读书人,顾月池不再难为他,只是冷然哂道:“我娘跟赵家早已无从往来,赵家的事情我不便穴手。”
嫌弃女儿下嫁?
顾月池不敢去想若赵氏不下嫁顾振涛,今日又会是什么下场?
赵瑾闻言一颤,他怕的就是这个,目露哀光,他轻道:“赵朔入狱后父亲便卧床不起,此事若你不肯出手相救,赵朔命则休矣,若他死了,那你外公他……”
顾月池看着赵瑾,眼睛一眨不眨:“舅舅何必将事情说的如此严重,好似若我不帮忙害死他们的便是我。”
赵瑾连忙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怕自己老好人的惯性再现,自己管不着自己,转过身去,顾月池不再看他,只是静静说道:“日后若生活上不如意,你大可来找我,你……我还是会帮的。”
屋子里一时没了声响,只听的见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声,只听秋玲一声惊呼,顾月池转身看去,却见赵瑾双膝着地,腰板挺直的跪在书桌前。
“舅舅”
眉脚大跳,顾月池的脸上神情变得极其复杂。<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