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叶雪梅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雨水敲打窗栏的声音。早上醒来时,果然发现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珠打在窗栏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她披衣站在窗前,望着往日波光粼粼的湖面此时已经起了一层蒙蒙的雨雾,风儿一吹,含着水雾的空气扑面而来,便能深切地感受到那春雨的清冷。
她觉得现在自己正处在这朦胧的雨雾中,前面的路到底怎样,一时还看不真切。岳云痕比她想像中的还要良善,她可以看出岳云痕是知道自己以后的处境会更恶劣的,但一番交谈下来,仍然没有唤起他反抗的决心,他似乎在犹疑什么?是在继续这样下去与彻底摆脱陈氏的欺压两者间犹疑不定吗?
“姨娘,小心着凉。”如婷把一件暗花的黄厚衫披在了叶雪梅的肩上。
“嗯。”又一阵风儿吹来,叶雪梅不自觉地紧了紧肩上的衣服,手在触到衣服料子的时候,才发现异样,“这衣服是……”
“这是一大早如梦送来的,说是二小姐说天气突然转凉,怕姨娘并未带得厚衣服来,先穿她的将就一下。”如婷平静地说着,心中却很佩服二小姐的细心与体贴。多亏了二小姐想得周全,否则她都不知道是让姨娘叠着穿那仅有的几件衣服好,还是拿她的丫环服给她穿好。
“二小姐倒是个好姑娘。”叶雪梅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从昨天岳云碧的言谈举止中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又活泼热心的人,陈氏那么有心机,能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倒也是前生休来的福分。
如婷不语,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二小姐对大少爷的好只有她看得最真切,对二小姐,她一向是充满感激的。
梳洗过后,叶雪梅又来到了岳云痕的房里。他的症状还同昨日一样,仍是咳嗽,脸色苍白的厉害,有了如婷昨日的话,叶雪梅心里有了一定的预期,倒也没有太为他担心,当然那也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
“大少爷没有请大夫开药吗?”叶雪梅一直觉得这屋里少了点儿什么,想了好半天才发现,岳云痕从昨天便开始咳嗽,到现在为止,这屋里竟然没有一点药的味道,应该是他不曾服药才对。
“起初几次大少爷发病的时候,还会请了王大夫来诊治开药,后来渐渐地摸索到了它的脾性,就是不吃药它也能好,大少爷便不让我们去告诉姨夫人让她着人请大夫了。”如婷幽幽地开口。陪伴在大少爷身边十年,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大少爷心中的苦。她们若是不去姨夫人那儿禀告个十来趟,拖上个一两天,她是绝不会着人去请王大夫来的。渐渐地,大少爷不想让她们再去碰钉子子,便不让她们去请大夫了,还好,那病到了三四日便又会好上一段日子,这倒让她有些心慰。
“生病了总要诊治才是道理。”叶雪梅觉得自己的喉中像是哽了什么一般难受极了。这个岳云痕倒是比前世的自己还要惨上几分,那时的自己还只是被人抛弃,生活上还不至于如此艰难。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生活的权柄其实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只是人有时会依赖于让别人来掌控自己的人生,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能力。现在的岳云痕也是这样,他逆来顺受惯了,竟完全没有要摆脱的意识,自己要如何才能让他彻底地清醒呢?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