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人说过,做买卖不光要价廉物美,关键还要出奇制胜。要想到他人所不能想到的东西,要做出他人不敢做的事。”叶雪梅幽幽地望着灯罩里跳动的火焰,脑子里回荡着若干年前自己好奇地问怎么做买卖时,那个男人回答的话。若不是没有办法,她绝不愿意脑中再浮现出那个模糊的身影。
“以前铺里的那些头花平常无奇,面向的又是生活并不富足的普通百姓,生意自然就要差很多。”整理了一番凌乱的心境,收拾好了眸中的幽怨目光,叶雪梅慢慢地转头看向岳云痕。
“你是说,进些质地好些的头花,面向那些有钱的夫人小姐?”岳云痕觉得叶雪梅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一想到所需的成本,便禁不住摇了摇头。在明知陈氏不会提供任何经济援助的情况下,主动斩了他日的后顾之忧,直接向陈氏提出铺子的支出不从府里出,若有盈利也不归入府中。当初叶雪梅提出的这个建议确实很好,既让陈氏暗自欢喜爽快答应了,也为以后的经济逐渐独立打下了一个基础。但这个时候,要拿出本钱来却是一大难题。
“质地好的自然要进些,关键还要在奇上下功夫。”叶雪梅轻轻地颔了颔首,忽然盯着岳云痕道,“大少爷可曾听过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道理?”岳云痕听了瞪了瞪眼,脸上升起一片红晕。她并不是个没涵养的女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荒谬的话来?
叶雪梅见了才发觉自己一时心急,竟然忘了它的另一层含义,也有些不好意思,忙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很多大户人家直接就从花枝上采了鲜花来戴,野花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种的那些花艳丽美观,但也有它们独特的韵味,是府里的花儿所不能及的。我们若是能把野花配以相应的绒布、珠子或是一般的发簪,做一番加工,只要搭配得当,式样新颖好看,也是能吸引不少有钱夫人小姐的。再加之这个时候正是各种野花争相开放的时候,取之方便又不用花太大成本,大少爷何不一试呢?”
岳云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多想了。听了叶雪梅的话,他有些心动,这样的法子倒是又新奇又大胆,最关键的还是它不用花太大的成本。明天把云枫阁里的丫头们带到野外去,就当是去野外游玩,让她们顺便采些各式野花来,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那明天让她们几个丫头去野外采些回来试一试吧。”岳云痕高兴地点头赞成。
“嗯。”叶雪梅看着岳云痕轻轻地应了一声,顿了一下,又向岳云痕问起了城中先生的情况。岳家作为一个书香世家,岳云痕又是从小接受教育,岳老爷在这件事上一定会亲自过问,为他请好先生的。所以,叶雪梅觉得这事儿与其四处去打听,不如直接问岳云痕来得方便。
果然,岳云痕告诉她,自己以前的那个张先生便是城中极有名气的教书先生,他所教过的学生中,有很多都有功名在身。若是需要,他可以帮忙问一问。叶雪梅静静地听着,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会心的笑意。去掉了脸上的那抹忧郁和眸中的那点坚毅,灯光的映照下,叶雪梅显得更柔美可人。
岳云痕看着看着,心渐渐地起了涟漪,目光也变得柔情似水。他的融儿便是这样,每次同她在一起,她都是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旁,开心地看着他读书或是写字,温柔的目光始终投注在他的身上。每回的梦里,他梦见的都是融儿这样的神情。
在感受到岳云痕柔情专注的目光时,叶雪梅有些心慌。难道他今晚留在这儿吃晚饭,就是想……。想到几日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他对自己的关切体贴,叶雪梅的心又渐渐平静。名分已成事实,她不该再有什么放不下的,一切的幻想自她决定出卖自己的那一刻起,都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从写下契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岳云痕的人,只是因为岳云痕的善良,她才能到今日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这本就是属于他的,是她亏欠了他,她还能再有什么顾忌吗?
“大少爷……”无声的静默后,叶雪梅嗫喏着打破沉寂,虽已下定了决心,但她却开不了口。
“大少爷,你该睡下了。”在西厢房坐立不安的如姗终于不顾如婷的拦阻,站在东厢房的门口打断了叶雪梅的话。她柔情地看着岳云痕,一双眼却是狠狠地斜睨着叶雪梅的脸。不只是姨夫人的交待,就是她自己也是不想看到大少爷同她在一起的,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破坏他们的每一次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