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体谅峰儿的心思,我能明白,亦很感动。但大少爷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拿自己的身体说谎,若是就此把岳家的所有生意都揽到身上,他日身上的病痛加重,岂不是置我们母子于不仁不义之地?”陈氏带点颤音的话语,再配上她一脸的担忧与动情,倒不至于让人看出她是被岳云峰毫不知遮掩的行为和为岳云痕当了一回垫背而气得浑身发抖。
“何况大少爷也该让大伙验验那书信会不会也是那些可恶的下人捣的鬼,可千万别像我一般,在众位老爷面前闹出笑话。”陈氏脸上尽是真诚之色,好似真的很替岳云痕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这次我们倒看得仔细,不光是岳员外亲笔,就是这印迹也绝无假的。”王老一语说完,其他几人都点头附和,陈氏却不得不努力竭制自己要沉下去的面皮。
“至于我的身体,二娘更该放心,难道你就没发现我的脸色已经恢复血色了吗?”岳云痕不冷不淡地对着陈氏指了指自己的脸色。
众人看去,果然他原本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如今已经有了一丝红润,再细看他的眉宇、眼神,也比以前精神多了。
“可能没有人告诉二娘,我已有一个多月都不曾咳嗽一声了。”岳云痕含笑说道。可是那一抹笑在陈氏看来却是那么地刺眼,刺得她耳晕目眩。
这不可能,不可能,陈氏在心里喃喃自语。她已经让如婉加重药量了,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不可能会越来越好的。难道,是如婉那边出了问题?
陈氏随即向如婉看去,见到她看到自己后委委缩缩的模样,再想到她被禁在马厩里的家人,她坚信如婉小小年纪还没有敢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冒险的胆量。
陈氏现在却没有心思再去夸自己行事周到,善于利用一物压制一物的法子。若不是能以如婉的家人作威胁,她也没有把握能完全把如婉压制住,使她完全生不出二心来。
现在最为要紧的便是如何应付面前的这帮人,拖着不把儿子手上现掌着的管理各铺子的麒麟印交出去。尽管岳思骏对她摆了一道,可能故意在锦盒里装了一枚假印章,但那麒麟印却是没有半点假的,否则那真金真银地也不能从铺子里拿出来。
可是,她请来的那些岳思骏的好友却全然没有她一样的心思,只听王老道:“既然贤侄身体已经痊癒,也不必再让二公子替你撑着了,自当你自己拿着麒麟印去各铺子里操心才是,这是你作为嫡子应该承担的责任。”
王老是何等聪明之人,哪能不从刚才的文书伪造中瞧出端倪来。只是碍于自己毕竟是外人,哪怕他再欣赏岳云痕,也不能过多干涉人家的家事。现在岳云痕如此正儿八经还拿出此书信,怕也是想让众人帮着他讨回岳家的掌家之权。他作为岳思骏最要好的朋友,怎能不相助一番。
陈氏的心揪了起来,可是又听岳云痕道:“王伯伯说得极是。只是侄儿还有一事要请在座的诸位叔伯帮忙。”
岳云痕顿了顿,又道:“侄儿感念二娘操持这个家十来年,日日辛苦,夜夜操劳。如今也该好好地享受几年。所以我就想让二娘把这管家的重担撂出来,又怕不知情的人在背后说我不孝,还未娶妻便要逼着二娘把管家的权力拿回来。可怜我一片真心竟被人家冤成这样,哪里还受得了。所以特地请众位叔伯前来见证一番,也请二娘为我好生解释一番。”
陈氏只觉得自己反映不过来,这里还没想好如何婉拒麒麟印的事,这边他却又要自己交出管家之权。
只是,既然岳云痕说得如此客气,要自己把掌家的大权交出来,她就有了退路。先把这管家之权留下再说,只要她开口告诉大家,她并不觉得累,还能再帮着管几年家,岳云痕还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迫自己。
如此一想,陈氏脸上挂上几分笑,酝酿了一下感情,张嘴欲要把想好的话讲出来。却听到有人匆匆跑进来,惊呼道:“不好了,马厩着火了。”
还没等大家惊呼,又一个满面熏得乌黑的男人冲进来拉了如婉就跑。很快,如婉满面泪痕的复又回来,站在岳云痕身边低语了几声。岳云痕的脸越来越黑,继尔冷若冰霜地看了陈氏一眼。陈氏只觉得那一眼犹如冷锥刺进了她的胸膛,令她浑身一颤。
再回想一下刚才那个乌黑的身形,陈氏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如婉的那几个家人有人被烧死了,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是要杀人灭口,故意让人放火的。
再看到如婉竟然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交到岳云痕手中,岳云痕接过之后竟然起身走向自己,难不成,他是要当众质问自己对他下毒的事,这人证物证俱在,自己岂不是要下死牢?
看到岳云痕越来越近,陈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忽然,她急中生智,强颜欢笑,道:“大少爷如此体贴我们母子,我们就安安心心地在府里享受着。只是希望老爷莫怪我们才好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