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说，先把那位送出门，道了谢给了个安慰红包，再转头跟何老娘个谈价钱。</p>
何老娘也不是头一回做这个买卖，知道价格大致多少，也没贪心地报高价，以为没人争就万事大吉了，她说了个很实在的价钱，那妇人也不还价，当下就应了，把怀中准备好的钱给了她，接过了婴儿。</p>
婴儿被她放在塌上，何老娘也没多看，笑呵呵跟着往外走，还不住夸嘴：“你放心，这事儿从没有过，这孩子养养，亲娘都不认得，再不会有人烦你。”</p>
妇人点头：“多谢了。”</p>
赚了钱，何老娘心情大好，被送出门后就赶紧出城回去，扭头就把一半的钱给了刘娘子，少不得又安慰几句，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若是对方要嫁，她这里说不得还能赚第二笔。</p>
留在小宅子里的妇人却没马上抱着孩子认亲儿，先弄了热水把小婴儿洗过一遍，又用厚实暖和的小被子包裹起来，妆点一新之后，哪怕那婴儿小脸还黄着，看起来也似多了两分富贵气。</p>
“希望养养就能白些。眉眼倒是秀气。砚儿，你以后就是我的砚儿了。”</p>
想到自己的砚儿，妇人又要落泪，抱着婴儿，强自忍住，眼底浮现一抹厉色，砚儿的仇她是必然要报的。</p>
有了新名字的砚儿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这仇怨，可是深了去了。</p>
婴儿没什么记忆，剩下能够参考的就是剧情了，然而这一次的剧情有些不同，只有一半，老实说真不如没有，这一半云山雾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p>
可能人生就是个大悲剧吧。</p>
这妇人是永平候旁支某房袁毅的妾侍崔姨娘，便是常有的那种老婆留在家，带着妾侍出门不说，回来还要再带回来两个妾侍的那种妾侍。</p>
袁毅因永平候关系，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管理驻军粮草统计等问题，任上一待三年，这次回去就是要活动活动，换个更有前途的官儿，也就是升个级。</p>
崔姨娘怀着孕多有不适，路上又不能为她耽误行程，就脱离了大部队留在了半道上，生了孩子才发现竟然是个死胎，便有大夫悄悄说是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导致的。</p>
这可是真要把人逼疯了，还指望靠着孩子在大宅门里立住脚，哪里想到孩子没了，好好的一个男孩儿就这么没了。</p>
崔姨娘不甘心，就想要找一个男孩儿回来，这件事必要隐秘才好，为此崔姨娘亲自过手，还特弄了这么一个宅院掩人耳目，孩子到手，就要走的，也不怕人找到，这城中买卖婴儿的何止一家，有点儿心眼儿的都要防着孩子的亲生爹娘能找过来，她也不算特殊。</p>
收拾了宅子里的私人物件，崔姨娘就从后门拐出去，她做了伪装，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是她。</p>
等到再从某个巷子里的后门回去，就碰见正一脸紧张守在门口的秀梅，见她回来，眉目舒展，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了她进屋。</p>
梳洗换装之后，刚才还有些显老的妇人便是秀色可餐的俏佳人了。</p>
二八芳龄，成了妾侍，生了孩子，对她们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了。</p>
秀梅打开襁褓，看了看婴儿，发现小脸发黄，皱了下眉，崔姨娘见状笑说：“养养就白了，也是我这个当娘的亏了他奶水，在外多有不便，大人也不会怪我的，尽快寻个奶娘就是了。”</p>
“也是，小少爷也是吃了苦了。”</p>
秀梅这般说着，就把事情安排下去了，之前还在两人身边儿的老嬷嬷都不中用，通通被崔姨娘发卖了去，其中有那么一位还有点儿惨，瞎了眼哑了嗓，后半辈子恐怕都不得善终了。</p>
第二天，便有奶娘补上来，崔姨娘攥着卖身契，放心了许多，带着人就走了，等到了袁宅，已经是十几日后了，袁砚早就睁开了眼，白白嫩嫩的小脸还是不胖，但白皙的肤色，秀气的五官，谁见了都说更像崔姨娘，也让崔姨娘安心了许多。</p>
袁毅不缺儿子，宅子里的几个儿子也有姨娘生的，崔姨娘这个并不显得特殊，后宅之中的老夫人夫人，怜惜她小小年龄路上吃了苦，对她多有宽容。</p>
崔姨娘表面上都乖巧应了，回到屋中却难掩恨意，这一个个，可真是会装样子，若不是那老嬷嬷早就招了，见到这般慈眉善目的观音，她恐怕还真的要拜一拜了。</p>
年龄虽小，她却很能压事儿，许多心思都藏住了不与人说，便是秀梅，提心吊胆总怕她要做什么，看了些时日也放心了，对小少爷袁砚愈发怜惜，实在是这姨娘太能松开手了，从不用儿子争宠，也就愈发显得呆笨乖巧。</p>
两年后，崔姨娘就再次有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