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妃看见这样子,会意地一笑也不点破。弘历扶着母亲继续往前走:“些许小事,还要劳烦额娘操心,实在是儿子不孝。总是让额娘不能安居深宫,从海淀车马劳顿到了城里。原该儿子去给额娘请安的。”
“没什么大事,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反倒是叫人舒坦不少,再说还有娴雅这个伶俐丫头陪着也不觉着寂寞。”
弘历很用心地听着,母亲说话的时候一句都不穴嘴。小心翼翼扶着熹妃慢慢往前走,后面跟着一大票的宫女太监。却听不见丝毫异动,只是听见脚下的宫鞋踩在甬路上的声音。弘历眼角处瞥见娴雅抬起手略略额前的乱发,闹半天那个曾经在西二长街不认识路的小秀女已经长大了。或者说是已经是自己的侧福晋了,只是这一两年里都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皇母身边的人,不论是不是会成为自己的女人都是不容自己有不该有的心思。
富察纹音生下弘历长子是在熹妃和娴雅离开紫禁城四天以后,正好这天雍正帝从紫禁城到了圆明园驻跸。依旧是住在万方安和的寝宫,不过六十阿哥一定要在皇后住的杏花春馆用晚膳,皇帝素来宠爱幼子干脆也留在这边用晚膳。
娴雅站在皇后身侧,虽说打扇这类的事儿不需要她伺候。不过皇帝坐在这里总是不能怠慢的,看着宫女们鱼贯而入上菜。六十阿哥福慧时不时看向什么新鲜的菜式便要人立马放到面前去,娴雅多半会在这时候放到福慧面前。
“娴雅真真是长大了,不像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胆小得都不敢说话。”胤禛漱过口,坐到一边的软榻上:“那天去宫里看过四阿哥身边的格格了?”
“回万岁爷的话,是熹妃主子带着奴才去的。”娴雅捧了盏狮峰龙井到了皇帝手边:“福晋福晋会说万岁爷命太医和收生嬷嬷日夜守着,很是放心。都是万岁爷的恩典。”
“嗯,茶是谁沏的,很不赖。”胤禛抿了口茶,看着皇后:“谦嫔那儿是在什么时候?”
“只怕也就这几日。”那拉氏坐过来,把福慧拉到身边坐下:“六十,等会儿让你雅姐姐带你去外面走走?”
“好啊,我要去前海那边坐船。”福慧笑着眼睛都弯了:“阿玛,我晚上去万方安和睡好不好?”
“你去了,要是找不到阿玛只怕又吵着要吃的了。”皇后笑道:“看看有什么新进的水果。拿过来给皇上解解腻。”
正说着,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无庸从外面进来:“奴才给万岁爷,主子娘娘贺喜。”
“怎么了?”皇帝放下手里的茶:“哪来的喜事?”
“四阿哥身边的富察格格生下一个小阿哥,奴才给主子贺喜。”高无庸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皇后跟皇帝相视一笑:“叫宗人府给取个好名字,朕看合适不合适。”
“这可是万岁爷的长孙,可要好好庆祝一下。”那拉氏看了眼一心逗着福慧玩笑的娴雅:“说是四福晋也有喜了,这下子加上谦嫔都是三喜临门。好久没有喜事,真是要好好热闹一番,才算是喜事。”
“嗯,让光禄寺和内务府看着办吧。太过铺张就不必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太闹腾,只怕折福。”皇帝反倒不是很热衷这件事:“虽说是长孙终究不是嫡出,看着老四媳妇将来如何再说吧。”
皇后笑笑,似乎没有意外皇帝会这么说。至少皇帝也是很在乎嫡庶这件事,有了皇长孙最多是将阿哥的生母多赏些东西而已。
宫女捧着掐丝珐琅的捧盒进来,里面盛着皇帝喜欢吃的荔枝西瓜等时鲜果品。皇帝用象牙签子叉起一枚荔枝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下:“今年的荔枝还不错,只是不及去年的肉厚。”
“西瓜也好。”皇后笑笑:“前儿送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放在窖里还没动。不知道是不是掉下来不少,明儿叫人去看看。”
“送些去给弘历弘昼那边,省得说朕偏心。光记着园子里的人,不管宫里的人怎么着了。”胤禛也叉起一块西瓜:“朕倒是说,有功夫让老五媳妇进来一会儿。你该说说她,成日家跟着弘昼一起胡闹。”
“怎么又跟弘昼一起胡闹起来?”皇后有些惊愕,安安不是不知道礼体上下的孩子。怎么被皇帝说成跟着老五一起胡闹,这话是不是有人混说的。
“你问问她就知道了,到底还是老四家的叫人省心。”胤禛起身闲闲散步,那拉氏跟着起来:“朕看啊,弘昼身边还是要添几个跟前人才好。这样老五媳妇才会知道怎么着规劝老五,要不这样子下去可不成。宠得太厉害了。”
皇后闻言便笑了起来,敢情是为着弘昼把媳妇儿宠得太厉害了。说是呢,皇上怎么会知道阿哥和福晋胡闹得利害。就算是胡闹也不会让皇父知道,只怕是说两个人在哪儿疯疯闹闹被皇帝身边的人看到了。这还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往里面加个人不是在安安嘴里塞了一块塞不进的辣椒不成。
虽说皇家媳妇不妒不嫉,但是这么做终究是有碍人情。不过还是不好当面去顶撞皇帝,这位爷可是最不欢喜人违逆他的意思。“是,有功夫臣妾说说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