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少不得要把什么腊梅水仙之类放到各个寝殿之中。尤其是主子们会莅临的地方,越发是要小心伺候。若是有一丝不到的,只怕会招致轻则说教重则严惩的处罚。娴雅笼着暖袖下了石阶,正在搬运东西的太监们低垂着头:“侧福晋金安。”
红得极艳丽的梅花虽说还是花骨朵,已经叫人不敢忽视。可是停了一会娴雅看出不对,搬到自己那边包括是富察氏这边的几乎全是梅花,而高芸嫣东侧殿里的却是两盆开得正艳的金盏银台的福建水仙。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什么讲究?若是因为高芸嫣身份太低的话,怎么倒西配殿的也是梅花。不过是成色差了些,花骨朵也没有那么繁密。
“这水仙真香。”娴雅看着太监手里捧着的一盆:“放到哪儿去?”
“这是侧福晋那边侧殿的。”小太监第一次听到侧福晋问话,有些索索瑟瑟不知所措起来:“福晋说侧福晋肯定欢喜。”
“嗯,拿过去吧。”娴雅刚一抬头就看见富察氏坐在明间的炕上,隔着西洋玻璃窗看着自己。原来人是进去了,眼睛和心都还留在自己身上。报之一笑:“福晋想得真周到,这都替我想到了。”
“侧福晋。”高芸嫣围着一件跟富察氏差不多成色的狐腋裘过来,两相比较之下娴雅身上这件雪貂真是逊色不少。
“大冷天的,你怎么出来了?”娴雅真是很想打开她的脑子看看,就算是有这么好的皮裘,只是多少人巴望你出事都来不及,你还在这时候到这冰天雪地来。
“来给福晋请安。”高芸嫣脸色泛起一丝红晕,这么久了终于看见她脸上的血色。只是这是用了多少名贵的燕窝才养出来的。
“福晋在屋里,姐姐先进去吧,我这儿看着摆东西呢!”娴雅看着高芸嫣楚楚可怜的脸,蓦地泛起一丝没来由的怜惜,高芸嫣处处小心谨慎依旧会被人算计。就算是有人宠着又能怎样,终究是走脱不掉的。
“嗯。”高芸嫣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走上有些打滑的石阶。身边的白玲吓得紧紧扶住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她跌跤,那可是掉头的罪过。
陆陆续续搬来的东西还不少,大到各色摆件小到痰盂唾盒无所不备。看来四阿哥真是皇上心中看中的皇子,就连日常的铺宫摆件都是费了心思的。
眼瞧着几个人抬了一座紫檀雕花穴屏往后面走,担心有人不小心给淬了。娴雅扶着如霜的肩膀跟到后院:“小心点,仔细脚底下。”嘴里念叨着,还是战战兢兢的担心碰坏一点。
没有了富察氏的注视,娴雅顿时觉着外面空旷许多。如霜站在身前:“主子,您别打听了。福晋让把什么东西搬到东侧殿去就是搬什么去,何苦还要细问。”
有点带着诘责的口吻,觉着有些刺耳。还没有奴才说主子的事情,若是这一次宽纵了只怕会说自己好欺负。嘴边的话却是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咽了回去,福晋让搬的?可见这件事她是心知肚明的,就连身边的奴才们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有自己跟高芸嫣还蒙在鼓里,要是说了出去就是自己的错。
掂量了一下,看着如霜:“我不问也成,你说是有什么讲究?”
如霜住了嘴,怎么嘴快把这事儿说出去了。侧福晋一向都是巴结着福晋的,事事小心谨慎不是没瞧见。这件事福晋没对她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福晋只是叮嘱不叫说了出去。你嘴这么快,等会儿到了阿哥或是格格面前说漏了谁替你兜着?”娴雅虎起脸:“等我回明了福晋,看怎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