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节后的二天,鹅毛般的大雪却依旧我行我素地下着,完全没有像塔姆族人期望的那样出现风和日丽的天气。1,
巴图说:“是会这样,还有几年春耕节还没到,风雪就停了呢。”
说话间,听到有人“咚咚咚”地敲门,仁金大妈打开门,见到外头站着两个公差,便问道:“两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请问,杜康杜公子在吗?”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是。”
公差说:“杜公子,我们家老爷请您过去府上一叙。”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家老爷是谁啊?”
“津门太守陈大人……车马已经备好了,杜公子请吧。”
津门太守请我去做什么?……难道因为陈小娴的缘故这次轮到我要被陈太守请到府中喝酒了?
毕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陈太守派了车马来接我去他家做客,如果我再百般推辞岂也说不过去。
到了太守府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是去陌生的地方,见陌生的人,于是这次很例外地没有带上阿不,却叫朱雀陪我同去,想想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马车一路颠簸着,我窝着身子一直没有说话。倒是平素向来话少的朱雀忍不住问我道:“公主殿下难道要一直瞒着陈小姐么?”
我叹了口气:“瞒?怎么瞒啊?我只是想选个适当的日子把话跟她挑明了吧。”
朱雀忧心道:“照属下看,殿下此次去太守府就应该把话挑明了,否则再下去属下怕事情越来越难收场。”
我点点头。
朱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男扮女装的事情如果只是因为跟陈小娴之间的误会尚可澄清,但若是在陈太守面前依旧再装下去,那便是有心戏弄长辈。我此时的身份虽然是大金公主,那陈太守断然不能对我怎么样,但恐怕也会伤了他的自尊。
随着车夫一声长喝,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朱雀扶着我跳下马车,之前那两个公差带我们进了太守府,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路以后,来到太守府的会朋堂。其中一个公差先行进去通报,很快又出折身出来邀请我们进去,说太守大人正在里头等我们。
我跟着他们进去,很是有些忐忑,心里不停在酝酿着如何起头把自己是女儿之身的事情跟陈太守明说一事。
见到陈太守本人后,发现他竟然是个和蔼和亲的胖老头子,穿着一件土黄色淡花纹的长袍,腰部系了根黑色的宽腰带,倒是更加凸显出了他那规模相当壮观的将军肚。
大概是因为脸上的赘肉太多,把五官都挤到了一会儿,也大概是因为眼睛太小,总是眯在一起,所以那张脸看起来总是在冲着你微笑。
他在太师椅子上襟危正坐,腰板挺得笔直,见我们进来也并未起身迎接,俨然是一副长辈见晚辈的架势。
另外一张太师椅上坐的大概是太守夫人,但看起来很年轻,似乎连三十几都不到的样子,穿着水红色的裙服,姿态妖娆。
“在下杜康,见过陈大人。”
陈太守“唔”了一声,吩咐丫鬟赐坐上茶。之后便直愣愣地盯着我看,从头看到脚,有从叫看到头。
最后眉头微微皱了皱,转头问夫人道:“怎样?”
“瘦小了些,比不得林将军。”
我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就喷了出去。本来已经料到是陈小娴在父母面前提到了我,所以太守大人才会让人把我接过来好好瞧瞧,但他们这么直白地拿我和林子昂和比较也太……我有些哭笑不得。
心里正在嘀咕着,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随即看到穿了一身鹅黄色裙服的陈小娴跑了进来,看见我便娇羞地低下头,直直地跑到胖太守怀里撒娇去了。
陈太守装模作样地对着宝贝女儿喝斥了几句,说什么女孩子家家不应该这么冒冒失失跑上来之类。
陈小娴却不管,只听得那声调愈发地嗲了起来。
“爹爹啊,您可不能太为难他了哟。”
“爹爹啊,您说过女儿喜欢的便是您喜欢的。”
“爹爹啊……”
我又感觉到自己好似被雷劈过似地外焦里嫩,转头看看朱雀,见他眼神涣散,瞳孔放大,估计情况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看来这事情毕竟还是拖不得,我想了想,放下茶盏。站起来朝陈太守行了礼道:“陈大人,在下有事情想跟大人单独谈谈。”
我跟着陈太守来到内堂后。
作为开头,我先是装模作样地长叹了口气。
“杜康,你有何事要跟本大人说?”他果然先开口问我。
我并不答他,只是抬手将戴在头上的羊皮帽子一摘,又解开了发髻,霎时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陈太守被我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指着我连声道:“这,这……”
“大人看清楚了,在下其实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