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便是劫,图奇棠轻易放弃得到刘烨信任的机会,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他只知道他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洞悉,即使那个人是她,也不可以。()
图奇棠给刘烨的感觉一向是模糊的,现在有他这句话,日后定能有个是非的判断。她不喜欢纠结于过去,人总是要往前看,目前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同伴,与其对他充满怀疑时刻提防,不如选择信任共同前进。
没过多久,烛光就熄灭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彻骨的寒意沿着脚尖迅速窜至身体每个角落。图奇棠觉得冷,不管换了多少个姿势还是冷,他双手抱胸双膝蜷缩,下巴抵着膝头,仍是克制不住发自骨髓的颤抖。
如同在冰天雪地的山谷不着寸缕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流浪汉,肆意蔓延的寒意使得图奇棠窒息,所有的内力都用于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狼狈的声音。他的双唇哆嗦个不停,上下牙齿来回打架,眼前开始出现幻影。
刘烨察觉到图奇棠不停往后退,心里纳闷却也没多问,可是,听到图奇棠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的呻吟,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图奇棠,你怎么了?”烛光熄灭的那一刻,图奇棠就变得不太正常,刘烨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试探地走向他。
“别……别……”刘烨的脚步声像一记记重拳敲打着图奇棠的胸口,他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够丢人的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发现他致命的弱点。
“你,不舒服吗?”刘烨更纳闷了,图奇棠不希望她靠近,若是平时,她不会没有这点眼力劲儿,但一想到他手腕的伤口,她就没办法视而不见。
刘烨快步走上前,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手无意中碰到他冰冷的脸颊,不由倒吸口气,双手抱住他,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冷得像冰。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中了怪物的毒?”刘烨不敢忽视,毕竟图奇棠为了救她不惜豁出性命,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她心里决不会好过。
图奇棠咬住下唇没有应声,舌尖泛起丝丝腥气,缓缓流进他的喉咙。图奇棠隐忍的颤抖令刘烨很不安,连忙将他拥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如果可以的话,图奇棠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自诩功力高强的他,现在居然需要女人保护。更令他难堪的是,他渴求她的温暖,她的怀抱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渐渐地,图奇棠在刘烨怀里放松了许多,刘烨轻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试着深呼吸……”
图奇棠照她说的深深吸气,她平稳的心跳就在耳边,他没来由地安心,伸出双臂圈住她的腰,静静聆听她的心跳,久违的液体涌上眼眶。
图奇棠的姿势很暧昧,刘烨却没有被吃豆腐的感觉,此时的图奇棠像个孩子,像极了受了委屈在她怀里哭泣的少夫。女人天生的母性被激发,刘烨没有拒绝他的亲近,语气依然温柔。
“伤口还疼吗?给我看看你的手,要不要重新包扎……”
“不要,我要你抱着我,行吗?”
图奇棠的语气近乎哀求,刘烨嗯了声,双手环住他的背,将他完全抱在怀里,时间一分一秒逝去,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在图奇棠体内肆意流窜的寒意一点一点散去,心脏痉挛的痛苦也随之消散,图奇棠感觉自己重又活过来了,依依不舍地放开刘烨。
“谢谢你,我好多了。”图奇棠贪恋她温暖的怀抱,但他告诫自己不能失去理智。
刘烨听出他的声音恢复如常,放下心来,笑道:“没事就好。”
图奇棠懊恼地挠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已经好久没这样过了,哪怕有点月光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刘烨想了想,说:“你怕黑,是吗?就是那种不见一点光亮的黑。”
图奇棠承认这个事实很困难,难到几乎要了他的命,但在刘烨面前,他好像也没必要掩饰:“是,我怕黑,呵呵,是不是很可笑,我不仅怕鬼还怕黑,我比你想象的更没用吧!”
“只要是人,谁都有害怕的东西!”刘烨不以为意地说道,“人无完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自己害怕的东西,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比如说我,我很怕老鼠和蛇,还有那种浑身滑腻腻的东西。”
“老鼠,蛇……”图奇棠摇摇头笑起来,“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真怕这些,在荒漠里可就是寸步难行了。”
“就是说嘛,我从大汉来到乌孙,一路上受的苦可想而知。不过,最苦的人不是我,师大人和常将军才是最头疼的人,他们为了保护我这个没用的公主,可谓煞费苦心。有时候我想想哪,他们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儿,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呢!每当我这样想,我就觉得自己愧对他们,他们用性命保护我,我能给他们的只是渺茫的希望和反复的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