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姐猜得没错。”吴班头索性就认了。
连紫长长嗯了一声,有点叹气认命的意味,然后便默默前头走着,没在吱声,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走着走着,她又问吴班头:“想知道俺都从李兴那儿听出什么来吗?”
“呃,小姐请讲。”
“首先,李兴不大可能是奸细。”
“啊?小姐也怀疑过他?”
“自然,凡知察狱讼之事者,必都会明白一点:若有凶案发生,第一要察的是前来报案的人,第二要察的是死者的至亲。这是常人认为的两种最不可能犯案的人,是办案时的死角,也是新手最容易疏忽的地方,而实际上,嫌犯是死者至亲,或是报安人的事,屡见不鲜。”
“那小姐又为何能断定奸细不是他,又或者,他不是奸细的同伙?”
“俺其实也没有断定什么,只是李兴刚才的那一番话挺有条理,将案发当夜的事又记得太清楚,超出了常理。这在办案的人看来就是破绽,会首先怀疑他。而他若真是奸细,应当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庸些才对。”
“对,那这样他应当不是奸细喽。”
“不,您的话没说全。话说全了应当是这样,李兴,应该不是奸细,或者他是个极有心机的奸细,或者他是个蠢到家的奸细。反正不论怎么样,你那卫老爷就给俺了这几个时辰的时间,俺是不会将精力浪费在李兴身上的。”
“小姐,这回你可把我这老头子给说晕了。”
“哼,”连紫娇笑一声,“吴大叔,我看您也是懂装不懂,故意看俺笑话吧。”
“没有没有,我哪里有你和老爷那么多心眼。”吴班头直摇晃脑袋。
连紫口锋一转:“案发当时,即使大多数差役都在哨所里,也应当有人在外守城门。可他们竟也一起中了仰倒在哨所里,这里有蹊跷。”
吴班头:“这事薛执事已经问过当值的四个差役了,他们只记得那时正守着城门,然后就一个接一个地睡了过去。我猜,他们也是刚吃饭才去守门,接着菜里的发作……”
“怎么不说了?”连紫说着话的同时,抬脚进了一间茶楼,人影一闪即没。
“唉,这么快就到落松茶楼了,瞧我这脑子。”吴班头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连紫和吴班头被小二引到三楼被预定好的雅间内。
待小二走后,吴班头便迫不急待的说道:“小姐,不对呀,你说过在哨所里奸细使用的是迷香!”
“嗯。”连紫坐下,给自己和吴班头倒了两杯茶。
“可那四个差役当时都在屋外,他们是怎么中迷香的?”
连紫闻了闻茶香气,稍稍摇了摇头,好像是看不上这茶叶的品质:
“夜里风那么大,只要在室外,迷香根本就不管用,一点燃,迷烟就会被风吹走。所以……”连紫看了吴班头一眼,卖个小关子。
“……”
“所以,不能从鼻入,就唯有从口入了。”连紫说罢,就掀着自己的面纱,低下头去,凑着茶碗,小啜了口茶。巴叽巴叽嘴巴,总算这茶的味道还过得去。
“呵,那您不是又绕回去了。”吴班头有点被这小丫头给气着了,“小姐您一开始不是说那菜里的是迷不倒人的吗?”
“不不不,俺可没这么说。俺只是说那菜里的很有可能迷不倒人,至于到底是不是这样,还得等过会儿看了那只吃了菜的小公鸡,再说。”
“是是,小姐您是没把话说满。可您又是怎么解释这四个在室外被迷倒的差役呢?”
“很简单,他们喝酒了。”
“喝酒!?”
“应该不是在当值的时候喝的。他们是在旁晚,或者稍早些的时候,被人在酒里下了药!”
“那,那的药力能潜伏那么长时间?这之间至少有三个时辰呢。”
“嗯,不少就能做到这一点。不过,俺还是那句话,俺不信一群山贼能搞到那么珍贵的药材。”
“那么……”
“那么有些事,我们就要问问这方面的行家喽。”
“费郎中?”
“嗯。”连紫端起茶怀,并向吴班头甜甜地应了一声。
也就是过了连紫喝下两杯茶的时间吧,连紫便听到楼下的小二说道:
“哎唷,费郎中,您楼上请,三楼的雅间已经给你备制好了。客人门正等着呢。”
没过多久,费郎中就拄着拐棍,推门而入。这时吴班头也就知趣地告退了。房里只剩下费一水费郎中和名叫卫薇的连紫了。
费老郎中见到连紫先是有些吃惊,因为他还以为是薛执事在找他,但他马上也就释然了。笑呵呵的,正欲寒暄几句。
但连紫只很简单地向费郎中行了个女子礼,便取出一张纸递于费郎中,直接了当地说:“俺想知道这几味药的药性和它们所有不为人知的禁忌。”
费老郎中在心里对连紫还是颇有几分喜爱的,因此也就没在意连紫的无礼和唐突:“呵呵,以小友的医道还用得着我个老糊涂。唔,好吧,让我来看看…………呃……怎么,怎么是这种药?”
费郎中愣住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