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敏儿,快让义父看看!”恍惚中,有人将她搂在怀里:“陛下,陛下,这分明就是冲着我们家敏儿来的啊!”
“义父?”手攥紧汪直的衣服:“义父,为什么,为什么?”是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面对地上斑斑血迹,他,依然有心情在那里虚情假意,而她,也依然能厚着脸皮陪他把戏做完!
“敏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朱见澈向前走了一步,却到底控制住了自己——他变了,比她想象中还要冷静冷情。即使在她差点遇刺的关口,他也懂得先保持自己的仪表:“来者何人,是何打扮,向何处逃窜?他,为什么要杀安秀女?”
很显然,朱见澈已经从这件事之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也因此,他小心的试探她,不是关心她的死活,而是想从她的言语之中找出破绽。
“刺客并没有想杀安姑娘,是误伤。”汪敏抬起头,看向早已因为这件事,变得灯火通明的紫禁城:“凶手的目标是我,要不是我恰巧摔倒扭伤了脚,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
“真的?”朱见澈不相信,以汪直的歹毒,真的有人不要命敢在他的地盘暗算他的义女。
咬了咬牙,汪敏看向他的眼睛:“欺君之罪,敏儿有几条命,敢说假话?”千真万确——原定计划,本来就应该她在这里血溅三尺。
可是,安云清留在她身上的血还有温度,她却就要利用她的伤势大做文章——她自问绝对对得起朱见澈,却会在安云清面前羞愧得无地自容!
汪直回过头,用力朝朱见澈磕了三个响头:“皇上,皇上,奴才就这一个义女啊!奴才也知道自己是贱命一条,可奴才在宫中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才求陛下,奴才求陛下!”
话到伤心处,汪直居然真的哭的老泪纵横:“刚刚,就在刚刚,奴才的女儿差点枉死,奴才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汪敏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面,她想不当孝女都不行。她只好跪过去劝汪直,扯住他袖子求道:“义父,不要这样义父。您曾经不也说过吗?我们做奴才的,从来都知道鞠躬尽瘁义而后已的份!陛下肯过来,已是我们三生修来的福气了!女儿别无所求,只求上天保佑,安姑娘可以吉人天相!”
话说完,汪敏已经忍不住泪如雨下——不是为了朱见澈的冷情,早能意料到的事情她不会去计较,而是为了生死未卜的安云清——汪直出手一向狠毒,既然刀不是刺向她,自然是死活不论。安云清是死是活,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朱见澈的嘴抖了抖,他看到了汪敏的眼泪,这几乎动摇了他早就做出的判断。他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他也知道他决不能放权给汪直,但——
“汪卿家,你待如何?”
汪直再一次叩头:“奴才求陛下让奴才彻查此事。”他抬起头,保证到:“敏儿是奴才的义女,事关她的生死,奴才一定全力彻查,绝不敢有半分偏差!”
让汪直彻查,他又会查出多少冤案来?别说这件事可能是他故意捣的鬼,就算不是他,也难保他会借着这个机会排除异己!“敏儿,你认为呢?”
汪敏看了一眼汪直,她知道在这关键时候,她决不能跟汪直保持话语的一致性。否则,更会坚定朱见澈认为他们父女俩是串通一气的判断。当务之急,一定要表现出她跟汪直的不一样!
茫然的抬头,汪敏看上去仍然像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摇着头说道:“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想好好陪着安姑娘。她还那么年轻,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要不是为了送我……”
她突然捂住双耳,大声喊道:“要不是她,躺在那里的人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