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故人
门被缓缓的推开，汪敏紧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满地的鲜血之中，就仿佛自己已经死去。()
“敏儿小姐……”惊讶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靠近汪敏，伸出手指探了探的鼻息：“敏儿小姐，你是受伤了吗？来人啊，快叫大夫，来人——”
“刘公公”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刘公公，莫要把人都喊来……”
刘公公惊异未定的看了看周围恐怖的情形，望着汪敏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小姐，敏儿小姐，大家都说你是存心背叛厂公，难道，你这次回来，也想要老奴的命吗？”。
“刘公公”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一直被她称作“小刘子”的老人家，虽然懦弱，但一直都很心疼她，她又怎么可能无知无觉？“刘公公，我不让你喊人，是怕连累你。”
“是，是——小姐……”小心翼翼的将汪敏扶起来，他又紧张兮兮的将汪敏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什么连累啊，我们这种没有根的人，活着没有指望，死了也没什么可惜。小姐，奴才看着你从小长大，就算厂公下了严令，奴才也下不了这个手……”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敢今天来这里走一遭：“那日城楼之上万箭不发，敏儿就已经猜到是公公您来了”除了他，汪直身边哪还有这样的好人，愿意全她的性命？
也因为猜到了是他，她才会有了刚刚那个计划，尽管，她自己心中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刘公公这一次是暗中行动，她未必能等到刘公公来救她，没准她没见到这位故人，就会被愤怒的士兵乱刀分尸也说不定
想不到，苍天真的开始怜悯她，守门的将士一个未来，刘公公反而第一个到。“公公，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您更像是我的义父，也许，您真是上天特地派来救我的……”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说什么傻话”刘公公也哽咽的抱住汪敏——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厂公身边那些日子，她就没有一天安闲的日子过，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她越发的单薄了：“严大人脾气不好，这些兵怕他怕得要命，他刚才说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闯进来。虽然刚才有骚乱，但是还是没人敢进来看一眼，这才想到请动杂家……”
说到底，是孟言贵刻薄残忍的性格救了汪敏，让她可以活着见到刘公公……
“公公，公公……”这三年，是她的选择，即使上次城门口她差点就做了沐宸的刀下亡魂，她也未曾感到委屈。可现在，直到她见到了刘公公，这个真心对她好就像是亲人一样的人，委屈如潮水一般就快要把她淹没……
“苦命的孩子”抱起她，随手塞到一个书架的后面，他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小姐您等一下，奴才这就去处理一下”
紧抓住他的衣袖，汪敏啜泣道：“不要再自称奴才，您从不是汪敏的奴才”要不是汪直，要是当初从棺材里捡到她的人是他——没准，她会任命，安心的做一个太监的养女，起码他是和蔼可亲的：“刘叔叔，您是我的长辈，是一直照顾我关心我的长辈”
“敏儿小姐”他那么关心这个小女孩，就是因为这位小姐，无论是什么身份，始终是当他十个人啊“您等等，叔叔我不能让厂公知道您来过这里，叔叔这就去处理，您放心”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刘公公快步走到孟大人的尸体旁边，扯开嗓门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尸体的面前。
“啊，杀人啦——”一声媲美女鬼的尖叫，将早就等在门外急的白抓掏心却又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官兵全部给喊了进来，一时间，这间不大的书房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孟——孟大人……”颤抖的指着无头的尸体，刘公公喘着气，指着门外：“刺客——刺客杀了孟大人，你们还不快去追，追不到看厂公会不会要了你们全家的脑袋”
“啊，刚那个人真的是刺客？”
“废话，没看见他带着刀吗？”。
“都是你，要不是你提议先进屋看看，没准刺客早就追到了……”
“怪我？你也没用力去追啊？依我看，你根本就是怕死”
“老子怕死？你才怕死”
门外的那些莽汉都被刘公公那句“追不到看厂公会不会要了你们全家的脑袋”给吓破了胆，互相推脱起责任来，混乱之下，根本就没想到刚刚那个刺客还曾经带来过一个女子。
刘公公见状，唯恐夜长梦多，再一次喝道：“吵什么吵，还不快追，厂公怪罪下来是你们某一个人就能担当得起的吗？”。
此话一出，犹如灵丹妙药，霎时间门口的众官兵就做了鸟兽散，纷纷到处拿人去了。
“敏儿小姐，您还能站起来吗？”。等他们走*，刘公公这才绕回去，扶起汪敏：“此地不宜久留，这时候想送你出城是不可能的，小姐您不如先躲到我那里去，一时半会，没人敢搜查杂家的房间，过些时日等风声不那么紧，小姐您再——”
汪敏摇了摇头：“钦差大人被刺，这等大事岂能轻易了结？不出三天，急报进京之后皇上一定会派出亲信前来调查。”她看向刘公公——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她利用了他的好，她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先算计别人，可这一次，她是真的利用了他。“皇上憎恨汪直多年，这一次他恨不得能将这祸水引到公公的头上。到时候我若还留在公公身边，必会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