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上)(2 / 2)

什么母亲?要结婚的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

三太太也笑道:“二嫂进门这么些年了,脸皮还是薄得很。”

孔家兄弟三个岁数相差不远,说起来,三太太比阮氏还要先过门,年纪上也要大几岁。从心理上来说,很难真的当做嫂嫂一样尊敬。

又因为如今阮氏主持中馈,长房、三房用钱都要从阮氏手里要,所以一旦有什么争执,大太太和三太太必定站一边,每回都是阮氏落了单。

当着老太太的面,阮氏不好多说什么。

玉娇却忍不住,讥讽道:“在这方面,母亲就是不如小婶婶啊。”

三太太自持身份,不便跟一个晚辈计较,只是冷笑,“娇姐儿这么伶牙俐齿,将来嫁人了,不知道多招婆家喜欢。”

阮氏不软不硬回道:“娇姐儿还小,不像二丫头马上就要嫁了。”

三太太闻言,一张圆脸顿时变成了球形。

玉仪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儿,此时更是充耳不闻。

反正姚家的问题解决了,阮氏暂时还没顾得上惦记自己,表哥也顺利走了,自己只要做一块背景墙就好。哪怕她们吵得口水满天飞,顶多也就回去多洗把脸,脑残了才会开口,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好在孔老太太不嫌麻烦,总算在适时的时候打断了,说道:“你们姐儿几个都先回去,回头裁缝再去量尺寸。”

玉仪无声无息跟了出去,在下台阶的时候,隐隐听到老太太问了一句,“听说潘姨娘小产了?这件事……”因不便走远,后面的渐渐低不可闻。

阮氏面含微笑站着,一脸恭谨听着孔老太太说话,反正早就做好准备,该听的听着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是太太,她是姨娘,哪怕她生一百个儿子,也都得管你叫母亲。”孔老太太训斥了一通,好不容易才结束,末了道:“有些事,别太认真了。”

话里话外,都隐隐含着指责阮氏的意思。

阮氏没有去看妯娌们,想必各自的脸色都很精彩,只是应道:“儿媳明白,老太太说的很是。”

“还有一件事。”孔老太太慢悠悠道:“今儿上午,潘姨娘过来求我给个恩典,说是情愿以后日日吃素、诵经念佛,做一个在家居士。”

阮氏有些惊讶,这是从何说起?潘姨娘居然想就此把尘缘断了。

孔老太太又道:“我想着,这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以后吃斋念念佛,为家里人求个平安什么的,所以就准了。”

阮氏当然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点头道:“那我给潘姨娘腾一间清净住处。”

“另外……”孔老太太说了大半天,有些乏了,脸带倦意道:“那个什么桂花,赶紧叫人牙子领走,别留在家里,叫下人们没得乱嚼舌根。”

阮氏有些不愿意,“老太太……”

“怎么?”孔老太太有些不悦,“眼看家里连着两件大喜事,你是当家主母,难道就不怕外人看笑话?”挥了挥手,“去吧!”

“是。”阮氏把指甲嵌在了手心里,不用抬头看,也能想象得出妯娌们的得意,她生性要强,强咬着牙面含微笑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

到了八月,孔府先是要办大少爷承章的婚事。

大太太这次很是大方,居然给梅家下了八百两银子的聘礼,另外再出四百两银子办酒席,梅家那边则陪了一千两的嫁妆。

倒不是梅夫人对庶女大方,只是为攀一门好亲,将来也好给儿子们多个助力。再者梅丽卿虽是庶出,却是由梅家老太太养大的,出嫁前添了二百两银子嫁妆,这才凑成了一个整数。

以孔承章和梅丽卿的庶出身份,这场亲事也算热热闹闹了。

吉日定在八月初七,初六这天梅家的人过来铺房。

梅丽卿一共陪了二十四抬嫁妆,四个丫头,还有一房下人,嫁妆里还含了在城郊的一处田庄。据说梅老太太坚持要添上田庄,梅夫人还为此争了几句,后来还是梅同知出了面,这才把老娘和媳妇摆平。

承章性格有些腼腆,这一整天都差不多红着个脸,惹得众人笑话,说他比新娘子还要害羞,府里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假如阮氏是玉仪的亲娘,没这么多顾忌,说不定还要先去梅家打趣一番,好好的臊一臊未来大嫂。可惜如今这种状况,淘气的心思也只得想想罢了。

想到梅丽卿,玉仪不免又想起了明芝,想起了顾家和外祖母,还有明淳,不知道他成亲了没有,是不是已经做了新郎官了。

彩鹃见她情绪不高,却又猜不出为什么,只好问道:“小姐怎么了?”

玉仪摇头,“没事。”

彩鹃迟疑道:“小姐是不是听说江家的事了?”

“什么江家的事?”

“也没什么。”彩鹃有些后悔多嘴,不过又觉得没必要瞒着,犹豫了会儿才道:“听说,大太太打算把大小姐嫁到江家呢。”

玉仪一怔,“嫁给那个黑心小白脸?”

彩鹃忍不住一笑,“小姐起得都是什么名儿?”又摇了摇头,“大太太看中了两个人选,一个是江家七房的白大爷,一个是江家四房的喻二爷,听说还没定下来。”

玉仪对此没有太大兴趣,淡淡道:“爱嫁谁嫁谁。”

“可是……”彩鹃吞吞吐吐,“依我看,江家白大爷对小姐挺好的,虽说那次他有些失礼……,但本性却是不坏。”略微停顿,“总比……,总比将来太太挑的要好。”

江廷白那次拉上自己制造误会,的确算不上君子所为,但是当时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个路人,难道还指望人家怜香惜玉?从后来的接触来看,江廷白还是一个比较有责任心的人,如果自己嫁给了他,应该会为自己挡风遮雨吧。

退一万步说,江廷白虽然不见得太好,但肯定会比阮氏找的强一些,相貌、身份、家世等等,也还算得上门当户对。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古代尊崇的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玉仪懒得再去琢磨,况且江廷白又不是自己心中的米斯特-瑞,岔开话题问道:“对了,那次在假山里面,你有没有看清藏的那个人?”

彩鹃摇摇头,“没有。”

能让江廷白急得失去风度和理智的人,想来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吧。

玉仪正在胡乱猜想,只见问棋从外面跑了进来,低声道:“刚出了一件喜事,说是暖衾姑娘有身孕了。”

“又有了?!”玉仪嘴角抽了抽,实在有些佩服便宜爹的播种能力。

“嗯。”问棋点点头,“听说已经四个多月了。”

玉仪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怎么有点怪异。

照理说一、两个月葵水不来,是个傻子也会怀疑自己怀孕没有吧。可是这位暖衾姑娘倒好,一直等到四个多月才被诊断出来,并且刚好赶在孔府娶孙媳妇的时候,真是好巧好巧,都巧到有点反常为妖了。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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