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么？”韩成不悦道。</p>
“韩将军，是不是你们露出什么破绽，被贺兰敏之给察觉了？”黑齿常之说话一向不喜欢绕弯子。</p>
韩成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p>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不然贺兰敏之怎么会逃？李多祚好歹是个千牛卫郎将，难道还盯不住一个贺兰敏之？”</p>
韩成怒道：“李兄也失踪了，你怎能将责任推到他身上？”</p>
“一码归一码，出了问题就要担责任。”黑齿常之粗声粗气的说。</p>
王方翼皱眉道：“黑齿将军，我觉得问题应该不是出在李郎将身上，他们若是露出破绽，贺兰敏之早就带人将李郎将抓起来了，不会等到现在。”</p>
黑齿常之抓了抓头，道：“如果不是他的话，还能是谁？参与这次计划的只有咱们几人。”</p>
说到这，目光又瞄向了王方翼。</p>
“你又看我做什么？”王方翼皱眉道。</p>
黑齿常之哼道：“依我看，很可能是你们千牛卫那边出了问题。”</p>
王方翼还没说话，韩成已经冷冷道：“你怎么不说是你手下左武卫的问题。”</p>
黑齿常之居然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左武卫也有嫌疑，但左武卫是大将军的嫡系部队，你在左武卫也待过，应该知道咱们左武卫泄密的可能性极低！”</p>
王方翼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大声道：“你的意思是千牛卫的嫌疑就很大了？”</p>
“至少比左武卫的嫌疑大的多！”</p>
武承嗣忽然用力一拍桌案，怒道：“行了，都别吵了，你们各自回帐，我要好好静一静。”</p>
王方翼和韩成瞪了黑齿常之一眼，一同拱手告退出去，黑齿常之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了回去，跟着告退离开。</p>
诸葛父子却没有离去，诸葛南上前两步，说道：“殿下，高君会醒了，说有事要向您汇报。”</p>
武承嗣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也好，你们随我去见见他吧。”</p>
来到高君会营帐时，只见师徒两人正对坐在一张小案上吃饭。</p>
最普通的军营大锅饭，却被师徒两人吃出一种艺术感，一口饭、一口菜，慢条斯理，绝不乱套。</p>
瞧见武承嗣后，高君会忽然加快速度，一瞬间便将自己碗里的饭吃完了，公孙小娘见师傅加速，自己也跟着加速。</p>
只可惜她还学会高君会吃饭的功夫，一快起来就有些慌乱，经常两口饭或者三口饭才夹一口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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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君会放下碗筷，站起身，拱手道：“殿下，好久不见了。”</p>
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p>
“殿下叔叔，您好。”公孙小娘也顾不得吃饭了，跟着起身见礼。</p>
武承嗣摸了摸公孙小娘的小脑袋，微笑道：“你们在军营中住的还习惯吗？”</p>
高君会轻轻道：“这里是一个让人能安心的地方。”</p>
公孙小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自家师傅还会说出这样讨好人的话来。</p>
武承嗣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说道：“你有事找我？”</p>
高君会神色一正，点头道：“殿下，您应该已经知道黑仓码头了吧？”</p>
“知道，还要多谢你救出芦苇姑娘。”</p>
高君会沉声道：“其实当时那座码头共关押了两人，只可惜另一人我没能救出来。”</p>
“那人莫非是……”</p>
武承嗣一瞬间以为另一人是徐文清，但芦苇明明说过，徐文清跟她分开了，于是又道：“另一人是谁？”</p>
“是名女子，她托我给您转达一句话。”</p>
“什么话？”</p>
“她说她们家是老实本分的船商，却因竞争对手勾结官府，将她父亲关入了大牢，她希望您救救她们一家人。”</p>
武承嗣皱眉道：“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p>
“她说她叫骆水仙，她叔叔是骆宾王！”</p>
武承嗣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骆宾王他自然认识，可骆水仙却从来没有听过。</p>
顿了一下，武承嗣点头道：“这件事我记下了，以后有时间了，我会派人去调查一下情况。”</p>
……</p>
残阳如血，秋风萧瑟，观音山上的树木大多已经凋零。</p>
武承嗣站在观音山半山腰上，遥望着下方的扬州城，他突然有种感觉，这座城池就像一座堡垒，他纵跑有着最强大的军队，却也无法将其攻下。</p>
一阵秋风吹来，吹起一片枯黄的落叶，带来几分凉意。</p>
在这样的环境下，武承嗣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间变得说不出的清醒，一些原本令他不解的事情，突然变得条理分明，因果相连。</p>
便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p>
武承嗣头也不回道：“诸葛，又有什么事吗？”</p>
“殿下，您怎么知道是我？”诸葛南笑嘻嘻的靠了过来。</p>
武承嗣笑道：“我身边的人之中，走路走的这么急的只有你和黑齿常之，不过他的脚步比较沉重，这么急又比较轻的步子，就只有你了。”</p>
诸葛南笑了笑，道：“殿下，有一封长安来的信，是由一队千牛卫亲自送来的。”</p>
武承嗣没有回头，望着西沉的落日，缓缓道：“你知道我刚才在这里想什么吗？”</p>
诸葛南摇了摇头，旋即意识到武承嗣看不到，又说道：“不知道。”</p>
“我在想一个人。”</p>
诸葛南心想：“莫不是王妃殿下？”问道：“谁呀？”</p>
武承嗣徐徐道：“袁书同！”</p>
“他？您想他做什么？”</p>
武承嗣缓缓道：“当年姑母派了无数精干之人赴任扬州官员，都没能打破扬州局面，直到袁书同的到来，情况才似乎有了变化。”</p>
诸葛南道：“是啊，袁刺史也挺不容易的。”</p>
武承嗣转过身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袁书同究竟是如何在扬州站稳脚跟的？”</p>
诸葛南眨了眨眼，道：“他想必有自己的办法吧。”</p>
武承嗣眯眼道：“还有一件事，记得你和我说过，徐元举被送去长安之前，一直关押在刺史府。”</p>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p>
“如果你是越王，你会放心将徐元举关在对头那里吗？”</p>
诸葛南怔了怔，终于明白过来，吃惊道：“殿下，您在怀疑袁书同？”</p>
武承嗣点了点头，道：“本来我对他只是有些疑问，但贺兰敏之逃跑的事，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些疑问。</p>
“可咱们的计划袁书同并不知道呀！”</p>
武承嗣缓缓道：“详情他确实不知道，但这次行动因为大军需要入城，所以我提前知会了他一声，命他让城门卫配合大军入城。”</p>
诸葛南恍然道：“也对，咱们大军入城，很难绕过他。”</p>
武承嗣道：“虽然我没有告诉他咱们要做什么，但这么多军队入城，他想必已经猜出来几分。”</p>
诸葛南深吸一口气，道：“若袁书同真有问题，那这些年……”</p>
“这些年他在扬州与越王相斗，只怕都是在做戏。”武承嗣冷冷道。</p>
诸葛南抓了抓头，道：“殿下，如果真是如此，局面就不太妙了呀，咱们不如先上奏皇后殿下，撤换掉袁书同吧。”</p>
武承嗣摇了摇头道：“这一去一回，太耗费时间了，不除去袁书同，想救徐姑娘就难上加难，她现在身处险地，我们不能再让她等那么久了。”</p>
“可袁书同是皇后殿下的心腹，深得她信任，咱们若是冒然对他动手，他到时候倒打一耙，只怕皇后要对您起疑心了。”</p>
“所以咱们需要用一个法子，先证明袁书同就是内鬼，只要证据确凿，姑母也没那么糊涂，自然能够想明白。”</p>
“您想到法子没？”</p>
武承嗣笑了笑，道：“本来还没有想到，但瞧见你后，我忽然想到一个计划。”</p>
诸葛南兴奋道：“这个计划需要我来执行吗？”</p>
“不是你，我是看到你后，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计划需要借助他才能实现！”</p>
诸葛南顿时有些失望，撇嘴道：“您说的谁呀。”</p>
“欧阳充！”</p>
诸葛南很有些奇怪，欧阳充区区一个海盗，和袁书同八竿子打不到关系，怎么能证明他是内奸？</p>
这时，武承嗣道：“对了，把你刚才说的信给我吧。”</p>
诸葛南“哦”了一声，取出一封信递过。</p>
武承嗣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了。</p>
“殿下，怎么了？”</p>
武承嗣缓缓地说道：“陛下决定封禅泰山，而且就在两个月后，到时候我们也要过去。”</p>
这封信是武媚送过来的，几个时辰后，同样内容的一封信也送到了军营，却是李芷盈送来的。</p>
李芷盈的信其实比武媚早几天送出，然而她是让一名家丁送的信，速度自然比不过驿卒，反而落到了后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