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个女子又惊又怒，跺了跺脚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对我们的人动手，知不知道我是谁？”</p>
武承嗣淡淡道：“我倒正想听听，你们究竟是谁府上的！”</p>
高个女子冷冷道：“听完可别吓坏了，我们是……”</p>
矮个女子忽然打断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瞧瞧那位公子手中的凤尾瑟，你们不必如此紧张。”</p>
刘岚霜先前一直没有回头，似乎看都不愿意多看这两名女子一眼。直到这时，才转过身问：“你也会鼓瑟？”</p>
“会一点。”矮个女子微微一笑。</p>
高个女子昂着下巴道：“我姐姐的瑟技可以称得上长安第一！”</p>
刘岚霜眸光一亮，转头看向武承嗣。</p>
武承嗣有些无奈，自家这位媳妇似乎有着极强的好胜心，凡是碰到会曲乐的，都想与人切磋一下。</p>
反正天色还早，而且他也很想再听听刘岚霜的瑟曲，便答应了，说：“速战速决，给她们一个狠狠的教训！”</p>
刘岚霜微笑着点了点头，朝着矮个女子道：“你要和我切磋一下吗？”</p>
矮个女子愣了愣，随即眼中也发出了光，道：“好啊。”眼睛左右扫了一眼，指着一座茶楼道：“我们去找间包房比试如何？”</p>
刘岚霜点头答应。</p>
高个女子冷笑道：“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在我姐姐面前班门弄斧。”</p>
踢了踢地上一名跟班，道：“你们滚回去一人，将姐姐那柄百花瑟取来。”</p>
那跟班挣扎着起身，正要领命离去，矮个女子道：“不必了。等会还有皇家夜宴，没时间拿了。”</p>
武承嗣暗暗皱眉：“这两名女子果然身份非比寻常，竟有资格参加皇家夜宴！”</p>
高个女子哼道：“说的也是，那就用他们的瑟吧。”转头朝刘岚霜道：“小子，你运气不赖，我姐姐决定用你的瑟。”</p>
刘岚霜拧了拧眉，却没有发作，点头道：“可以。”</p>
几人进入茶楼，要了间最好的包间。</p>
矮个女子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后抬了抬手，道：“你先鼓吧。”</p>
她看起来虽然颇有礼貌，但武承嗣能够感觉得出，她骨子里其实和那高个女子一样傲慢，并不把刘岚霜放在眼里。</p>
刘岚霜很善于控制情绪，无论对方如何表现，她的情绪波动都不大。</p>
她默默走到桌案前，将瑟放好，紧了紧系弦的方枘，闭上双眼调整呼吸。</p>
一切都和在玉春乐馆时一模一样。</p>
当她再次睁眼时，手上一拨一拂，颤动人心的美妙音符便从指间潺潺滑出。</p>
曲调幽转回荡，走高转低，仿如燕语莺声。</p>
武承嗣这次没有完全沉入瑟曲，而是观察着两女反应。</p>
高个女子听到曲子后，似乎吃了一惊。矮个女子双腿紧紧并拢，目光沉静，一瞬不瞬的盯着刘岚霜的手指。</p>
武承嗣微微皱眉，从这女子反应来看，她并未就此认输，也许刘岚霜真遇到一名劲敌。</p>
不久，一曲奏罢，屋内寂静无声，那两名女子都回味着刚才的曲目，没有说话。</p>
矮个女子最先回过神来，站起身，微笑道：“精彩！这样动听的《秋月夜》，我还是第一次听到。”</p>
刘岚霜对她的称赞毫无反应，淡淡道：“该你了。”</p>
矮个女子噗嗤一笑，道：“你这人也蛮有意思的，你叫什么名字？”</p>
刘岚霜皱了皱眉，没有回答。</p>
高个女子哼道：“小子，我姐姐肯问你的名字，是你的福气，还不速速回答！”</p>
矮个女子一摆手，正色道：“妹妹，不得无礼。”转过头，朝着刘岚霜笑道：“我叫义阳，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p>
武承嗣暗暗好笑，这女子不会是看上自家媳妇了吧。</p>
刘岚霜面无表情道：“我叫刘子弦，该你了。”</p>
义阳默默念了两声，笑道：“你这名字很好啊，带着一个弦字，难怪瑟鼓的这样好！”</p>
刘岚霜面无表情道：“你若是不愿鼓，认输也行。”</p>
高个女子大怒：“难得我姐姐对你好言好语，你这小子怎的这么不识好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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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阳摆了摆手，笑道：“妹妹，不得无礼，既然子弦公子想听我鼓瑟，我鼓给他听就是了。”</p>
她来到刘岚霜刚才的位子前，坐了上去，双手放在瑟前，正要开始，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p>
“请问里面是哪位大家在鼓瑟？在下冀州郝平，特来拜见！”</p>
高个女子哼了一声，对两名跟班道：“你们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来打扰！”</p>
跟班们答应一声，都出去了。</p>
“喂，你干嘛呀，在下诚心求见……喂！别动手动脚，我走就是了！真是的！”</p>
一阵争吵声后，外面的杂音终于没有了。</p>
义阳似乎想要驱走杂音，随手拨弄了几下，几个悦耳的音符悠悠响起。</p>
“果然是好瑟！”</p>
她赞了一声，又向刘岚霜看了一眼，道：“公子能有这种好瑟，想必出身于大家族吧？”</p>
刘岚霜冷冷道：“你到底比不比？”</p>
义阳掩嘴笑道：“你这人真性急！”</p>
话音一落，一双纤手忽然如同清风扫落叶一般，十指翻转，一曲高亢的音符猛然在屋中炸响。</p>
武承嗣吃了一惊，这外表柔弱的女子，擅长的竟是雄壮激昂的曲目，尤其她使用的乐器还是以颤音出名的瑟！</p>
刘岚霜表情也变了，眼睛变得更明亮，紧紧注视着义阳的手指。</p>
武承嗣很快沉浸在曲中，闭着双眼，只觉眼前仿佛出现一匹千丈瀑布，湍流急下！又如同看到海浪击石，水花飞溅！</p>
过了良久，声音忽转低沉、缓慢，如同情人在耳边低语，瑟音越来越轻，终于归于沉寂。</p>
武承嗣一时竟觉得有些感伤，好半晌后，才恢复情绪。</p>
向刘岚霜看去，她闭着双眼，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曲子。</p>
再看义阳，她放下手，目光盯着凤舞的方向，眉宇间充满怒气。</p>
武承嗣微微一惊，凤舞又睡着了？</p>
转头一看，发现她这次没有被催眠，拿着一把小匕首在修指甲。</p>
武承嗣暗暗好笑，这丫头似乎全身连一个音乐细胞都没有，听刘岚霜的瑟曲好歹还受到点影响，听义阳的曲子竟无半点反应。</p>
高个女子并没有注意凤舞，斜视着刘岚霜，道：“小子，被我姐姐的瑟技吓到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p>
刘岚霜睁开眼，并不看她，只对义阳道：“你鼓的不错。”</p>
义阳微笑道：“公子谬赞了，这一曲你我不相上下。”</p>
高个女子吃惊道：“姐姐，明明是你鼓的更好呀？”</p>
武承嗣道：“你我皆是外行，难道还能比她们更懂吗？”</p>
义阳笑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你不懂此道，听不出奥妙。虽然我的音律感更好一些，但不如子弦公子指法好。”</p>
刘岚霜忽然道：“你还会别的乐器吗？”</p>
义阳愣了一下，道：“我最喜欢鼓瑟，别的虽然也会，但并不精深。”顿了一下，问道：“子弦公子莫非还精通其他乐器？”</p>
刘岚霜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也不回答，站起身拉着武承嗣，便要离开。</p>
武承嗣转头说了声“告辞”，与她一同出去了。</p>
高个女子吃惊道：“姐姐，他这是什么意思？”</p>
义阳脸颊升起一起红云，轻轻道：“他一定还精通别的乐器，所以是我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