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来,红烛楼里的三年,竟是自己记忆里最为轻松的时光。儿时无知,不知道肩无所扛,心无所负是有多难得,十二岁那年的天降之灾,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从那以后,与司徒毅独处的时候才会觉得开心。可惜命运多坎坷,千回百转之后,怀念的竟是红烛楼那风月场的无忧。
“姑娘,花瓣香露都已准备好了,奴婢帮您解衣沐浴吧。”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响起,将蓝焰的思绪拉了回来。
蓝焰再看向浴池时,才发现池边不知何时已摆满了一篮一篮的红粉花瓣,且每篮花瓣的旁边都半蹲着一个宫女,这些宫女个个都生得娇美。
“你们这是……”蓝焰忽觉不自在,看她们这架势,想必是要伺候自己洗澡了。
果然,那宫女嫣然说道:“皇上吩咐了,要好生伺候姑娘,这‘天籁浴’可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享到的殊荣,姑娘可真是好福气。”
“天籁浴?这名字取得可真怪,不过我不愿那么多人伺候,你留下就行,让她们都下去吧。”蓝焰垂首沉吟了片刻,对那宫女说道。
宫女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这天籁浴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而皇上亲口‘赏赐’的,若不享用,兴许蓝焰无事,但她们这些伺候的宫女可就免不了一顿罚了,于是劝道:“姑娘大可无需介意,有奴婢们的伺候,才能体会到这天籁浴的神奇之处呢。”
蓝焰知道她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说服她是小菜一碟,因为若上面要怪罪下来,只需有人顶着,就伤不着她们什么事,于是反劝:“我不喜欢被那么多人看着洗澡,你若不将她们遣下去,莫说是天籁浴,就算是天池浴我也不会洗。且有我在,兰宫漠就不会为难你们。”这就是作为一个新宠的特权,可以要求可以拒绝,还可以威逼利诱。
最后那宫女将她们都叫了下去,照着蓝焰的意思,只身留了下来。
浴池里的水温烫适宜,与温泉无异,而在于那宫女的交流中,蓝焰打听到了许多关于皇宫,关于兰宫漠的消息。那宫女名唤木晴,年十八,先帝在位时她已入了宫, 至今有了近十年,曾是宁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宁玉死后,她曾在多处宫苑待过,兰宫漠登基之后,便被指派到了他的寝宫中,成了净灵房的姑姑,可谓是宫中的小灵通。
从木晴的口中探听到许多有用的消息,倒让蓝焰觉得这天籁浴没白享受,且她对木晴也深有好感。
在水中足足泡了半个多时辰,木晴给她捧来了一件蓝色薄衫,但蓝焰仅是看了一眼便让她换一件来。
木晴又露出为难的神色,蓝焰直直说道:“这又是兰宫漠吩咐的吧?放心,给我换了。”最后,蓝焰换上了一件绿白相间的长裙。
正当她等着宫女过来将她带走时,木晴却突然在她面前下跪,小脸上有祈求,道:“姑娘,奴婢有一事相求。自从宁玉公主薨了之后,木晴就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不管去哪个宫苑,她们都会将奴婢视为不祥之人,使尽手段将奴婢赶走。但奴婢看得出姑娘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求姑娘收了奴婢吧。”
说完将额头贴在地上,等待着蓝焰的回答。
‘不祥之人’?蓝焰深知其中所要承受的痛苦,于是不多考虑,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道:“好,正好兰宫漠还未给我配宫女,那我就先将你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