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济已经知道,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收到消息,就意味着求援的信没有送到朝廷手中,亦或是大宋根本没有余力来对他进行援助,可纵然如此裴济也没有丝毫向李继迁投降的打算,因为在他看来既然朝廷将灵州交到自己手中,自己就应该与城共存亡,像前朝的张巡一样即使身死也绝不会后退一步。
当然裴济现在面临的局势比张巡当年更加严峻,张巡坚守睢阳才不到一年时间,李继迁围困灵州可是有好几年了,纵使中间也有退兵的时候,可灵州却也很难利用这点时间休养生息、补充粮草,而且张巡还有援兵可以期待,但灵州东北是党项人、北边是阻卜部、西边是吐蕃六谷部,仅有东边和大宋接壤,还被李继迁隔绝了道路,朝廷纵使派出了援兵也很难抵达这里,又何从说为他们解围呢?
老夫身为一州之主,死在这里也是应有之意,只是可惜了城中的这些百姓啊!裴济想起白天欺骗那些百姓的话,心中颇有不忍,可是他知道就算是这些人投降了党项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大多会沦为党项人的奴隶,与其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渺茫的胜算。
“刺史,东门的敌营忽然乱了起来,您看是不是援军来了!”正思量间,忽然一名亲兵兴奋地跑进来汇报,“只见一路火光从党项人的大营中穿过,依稀可以听到中原口音的叫门声,只是城门守军谨记大人教诲,没有您的命令不敢给他们开门。”
“走,快带我去看看!”裴济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欣喜,而是充满了疑惑,自从前次大败后如今大宋那里还有这般厉害的军队?
到了城门上,裴济借着月光仔细的观察着敌营的情况,只见一片人喊马嘶声中的确可以依稀听到中原口音的叫门声,值夜的守军闻言惊喜不已,连声喊道,“刺史,是援军来了,是朝廷的援军来了,快快开门将他们迎进来吧!”
“不忙!”裴济在一群喜极而泣的士兵之中依旧保持着冷静,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之处,李继迁的大营之中的确一片混乱,还生气了几团大火似乎有帐篷被点燃,但是靠近城门口这边却是一片黑暗,那些已经来到城下的守军却连火把都没有打,这顿时引起了他的疑惑。
既然有余力放火,为何不带上几支火把来照亮自己好表明身份?难道是害怕被我认出来?第一处破绽既然找到,后面的问题就更多了,只见李继迁的帐篷里虽然起火了,可是火势却没有一点扩散的迹象,周围也不见有人救火,显然是有人故意点着了给城中看的,为得就是骗开城门。
“城下是党项人!”裴济很快作出判断,他厉声喝道,“点燃火把丢下城去,看看下面的到底是什么人?弓箭手准备放箭,但有不妥立刻射箭!”
“刺史!”裴济的话犹如一瓢冷水泼到他们头上,欢呼声凝固了,他们一时难以接受这一现实,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没想到却大有可能是敌人假扮?
“照我说的去做!”裴济厉声喝道,凭借他在灵州多年的威望,这些士兵纷纷冷静下来,有人点燃了火把,弓箭手们纷纷抽出羽箭拉弓上弦瞄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