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今日身体好些了吗?怎么这会子突然要传我过去呢?还特意让姐姐过来,我可是真的有些不大懂了呢!”南玉栏提着裙摆跟在传她往自己亲娘那里去的青衣丫头身后,思虑许久,终究是半带着好奇的笑着问出了口。
倒不是她思虑过多,实是过来传她的这个青衣丫头非是旁人,竟是她母亲近几年身边儿离不了的红人儿浣花。这浣花年纪虽不过十,偏偏出落的水葱似的,那貌相那谈吐,就是外间等闲富贵人家的小姐也及不上的,在这个右相府里的丫头们里面也是个挑头儿的。南玉栏自恃美貌,见了她也是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更何况她心里也是清楚这丫头就是跟自己的父亲大人也是有些说不清的,算得上是母亲花了心思*教出来用以固宠的左膀右臂的,因此这话问的既客气又小心,跟平日对待这府里的丫头时候那形于外的跋扈大异。
浣花回过头上下看了她两眼,笑了笑:“夫人是姑娘的亲娘,不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自然一定是为着姑娘着想的。姑娘莫多心,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语毕再不多说话,把手中的灯笼往高处举了举,仍然袅袅婷婷的在前面给她开路。
南玉栏听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的,竟是一丝口风都不露,心里颇有些下不去:这浣花几时也学会拿乔了,也不打量打量自己的身份,在主子跟前再炙手可热,也不过是一家奴耳,却居然连她的面子也不卖了!南玉栏在背后横了她一眼,却也不再追问了,只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也不过一会子的功夫,转过几座溪桥,再穿过几条亭廊,她母亲住着的棠心居就到了。门口站着的小丫头子们一见她们过来,就慌得忙上前来迎,又是接灯笼,又是解披风的,忙了好一阵子才算罢。南玉栏见那些丫头子对浣花竟比对自己还上心,心里越发不受用,也不说话,冷哼了一声就进了屋,也不理外屋里那些丫头们的招呼,直接就往内屋进去了,脚步风风火火的,明显是带着气的。
“怎么,嫌我这会子叫姑娘你过来耽误了姑娘什么好事吗?这么气咻咻的进来了,一点礼数都没有?”朱娇儿原本正坐在灯下翻书,一看见她这么脸带怒容的冲进来,立时就恼了。随手把书本一扔,玉容一沉就呵斥开了。她也算是府里年纪较大的夫人了,虽是普通教书先生家的女儿出身,这一二十年下来,也很是养出了些威严的气势来,这话听着平平,却愣是把南玉栏给唬了一跳,顿了许久,才呐呐的低下了头给她请安。
“是女儿的不是,这就给母亲请安,母亲身体不大好,就且恕过女儿,莫因女儿而耗神吧!”南玉栏慌忙躬身给她福了一福,很有些诚惶诚恐。朱娇儿的出身较之府内其他位夫人来说,实在有些乏善可陈,偏她又最为注重这些子礼数,莫说南玉栏了,就连那些嫡出的哥儿们在她跟前也是毕恭毕敬的,礼数极为周到。
“我倒也是不想为你耗神,偏你总要整出那些子幺蛾子过来烦我,我若是真不管你了,仔细你过几年年纪大了定要又反过来怨我!只是眼下管了你,恐怕又要招你埋怨!”朱娇儿横了她两眼,把右腿慢慢儿跷在了左腿儿上,“总归姑娘眼下大了,也渐渐的跟我不亲了。遇上什么事儿也喜欢自作主张了,我虽也知道是这样子的,到底念着姑娘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有些子话再不中听,却还是想说给姑娘听听。”
这话来的稀奇,字字句句都在臊着南玉栏,南玉栏脸皮再厚,这会子也不由得红晕满脸,有些无措的又福了一福:“母亲这话从哪里来?女儿若是有不对的地方,母亲尽管指教便是,这般指责,实是让女儿有些承受不起。”南玉栏说到这里,连耳根都臊得几欲滴出血来,可见着实被朱娇儿给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