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悠闲不悠闲,前连天遇到个苦行的师傅,在和他的交谈中他说:‘人生在世,哪里都是修行,该遇见的,该经历的都得自己去丈量!遇事不必太过浮躁,或许一切都是安排,顺其自然,随心而行’。”
“也是啊,在这个物欲横飞,错综复杂的社会,哪里都是修行,也许西藏是中国最后的一片净土了。”他看向远方,叹了口气,深吸一口烟后说到,眼里尽是沧桑!
某一瞬间总觉得川藏线就这样洗涤了我的心灵。
想起那个充满了阿谀奉承,极度压抑的病态城市,心里有抵触也有憎恶。
而现在,仿佛心灵变得柔软,受尽了辽阔无垠的戈壁,草原,高原的洗涤,心境也变得开阔起来,我抽了一口烟,叹了一口气,看着天空不说话。他又问道:
“哪里人?”
“贵州,你呢?
“四川,成都!”
“为什么这么喜欢进藏?”
“三年前,我老婆生完孩子身体就羸弱下去,后来我进藏祈福,一个得道喇嘛做了法,说来也怪,回去后老婆的身体就恢复如初,我就想着为了家人的健康,每年进一次藏,朝圣一次。你呢?”
“我啊,被高楼绑架了自由,在城市里迷失了自我,心也无处泊岸。”我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到:“人情世故中心如同灯塔般忽明忽暗,浮浮沉沉。”
“西藏这条路吧,总能让人觉得纯净,不知道是出于对诗和远方的探索还是对人世的逃避?”成都人也是感叹说到。
“来西藏,想看看延绵起伏的雪山,湛蓝的天空,圣洁的湖水,随风飘送的经幡,见识广袤苍凉的戈壁述说着这种远古的凄美。如愿以偿,曾经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咫尺眼前!”我轻笑出声。
烟灰散尽,被寒冷的风吹回戈壁。
两个烟头也落去沙土。
“好了,我走了,后面会有摩友来的。”
“好!一路平安。”
二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扔给他一块巧克力,他接过去,说到:“下一站有缘再见!”
我们挥手告别,他继续沿着公路骑行,而我继续推着车行走!
太阳开始慢慢消失在山峰之间。
余晖从山顶撒下来,却让大地明一块,黑一块。我抬头望着天空。
西藏的天空很高很高,上面的晚霞就像一朵朵清新,优雅,热烈,朴素的花儿,我伸出手,却发现是遥不可及的距离,直到云也消失,星星开始显露出来。
终于有一辆摩托车从公路的远方驶来,他打着远光灯。
我用手挡住眼睛,眯出一条缝,知道离我越来越近才打开近光灯。
黑色的骑行服,一辆飞致250让我激动起来。
“哥们,怎么了?”
一口浓重的重庆口音扑面而来。
重庆口音那特有的诙谐感让我在零下十几度的公路上感到温暖非常,那人取下头盔,武士头展露在我眼前。
“运气不好哦,机油没得喽,车走不了!”我同样操着一口浓重的贵州口音。
贵州和重庆接壤,方言的运用反而更加让人觉得亲切和交流简单。
“你也是飞致啊,我这里有机油,还好我准备的多,给你一瓶。”只见他停下车,从行囊里掏出一瓶机油递给我。
我也不矫情,伸手接过来就给自己打摩托车换油。他为我打灯。
换好机油,我重新发动摩托,摩托终于想起久违的轰鸣声,像是一颗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
我骑上摩托,感受着他的震动,就仿佛骑在一匹欢快的小马驹身上。
我向远方一瞥,灰暗的地平线上有一个黑点在极速的移动,武士头摩友也看见了,说到:“说实话,318国道上要是运气好可以看到一群藏羚羊跑,他们才是西藏的精灵!”
“哈哈,这只藏羚羊到时落单了,天都黑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奔跑,寻找大部队,”我大笑到。
“或许,我是说或许,这头藏羚羊是一只与众不同的藏羚羊,为了自由,离开了大部分,独享属于他的青藏高原!当然,我也是说是或许!”说到最后,摩友的声音越来越小。
闻言,我转过头去,只见他脸上尽是沧桑和落魄,眼角似乎闪动者晶莹的液体。
我没说话,打开远光灯,扭动着右手,慢慢松开离合,摩托车缓慢行驶起来。
他也跟着我行驶起来,在有一瞬间,我们都回头再看藏羚羊。
可是,藏羚羊已经消失在戈壁里了,不知道,在那一刻,他是否也还是看的见那只?
我准备返程回到贵州,而他准备前往独库公路深入新疆。
离别前,想起自己终究要回到人间赡养父母,寻找工作,顿时觉得自己终究要被束缚的,我不经对他感叹:“你真自由啊!”
他说:“我所向往的自由,是在尝遍世俗之后,依旧在世俗里独自流浪。”
半个小时后,武士头从办公室应聘出来,脸上挂着笑,又有一丝不大情愿。
“你好,我叫陈杨!”
“你好,我叫杨言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武士头伸出手,我同他握手,这也是我同他两年以后得自报家门。
缘分真是奇妙,正如格桑花遇见西藏的风,让人觉得自由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