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谁都怕死,有钱人更怕死,但老天似乎是公平的,因为富人和穷人最公平的地方就是猝不及防而来的生老病死。
车子再一次行驶进了一个隧道,隧道的光有点刺眼,让我感到眩晕,于是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想起来多年前看过的新闻。
事情发生在哈尔滨一家医院,医院里白天傍晚都还在不停息的走过行色匆匆的人们。
一个癌症晚期患者拎着一兜钱走进医院,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便扑过去抱着医生,不听的哀求医生救救她,嘴里也是同田康林一样歇斯底里叫喊多少钱郁可以给,只要能活着倾家荡产砸锅卖铁都愿意,她说她只想要活着,仅仅就是活着,哪怕下半辈子躺在病床,哪怕瘫痪到大小便失禁,只想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是医生只是搀扶着病人,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叹着气表示也无能为力。
患者她一怒之下把钱撒到了医院的整个走廊,红色的钞票撒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像一朵朵锦簇的花,开的鲜艳动人。
患者坐在地上,人们停下来,没有向前搀扶,看着患者,患者环视生病的人们大声喊到“要钱有什么闭”“要钱有什么用”。
车子再一次驶出隧道,我睁开眼睛,眼角依旧是湿漉漉的,我抬头看星星,刚好看到西北天域上一颗闪亮的星,让我想起那颗星星就是夏瑶,因为疾病而逝去的青春女孩儿。
人生就是一趟单程的车票,一场被迫向前而行,被迫接受游览的旅行,值得可悲的是它没有回程,短短的一辈子,我越来明白也许我们过的不应该是数量而是生命质量,也该明白可以用金钱去买分数,可以用金钱去满足我们的吃住行游购娱,可以用金钱去得到朋友,得到女人,甚至得到对你乐此不疲的女人,可唯独钱买不到健康,钱买不到时间,钱买不到生命。
田康林的哭声慢慢小了下来。车里的人沉默不语靠着车窗。
我们陷入这样的沉默,罗大陆开着车,我看着被巨大山体遮掩的星空,田康林哽咽喘着粗气哭泣,宋铭叹着气,抱着田康林。
车子就这样行驶在路上,偶尔迎面过来一辆车,照亮我们沉默的空间,偶尔听到减速带带来的声音,偶尔看到路旁站立的脸色苍白的老人,偶尔看到几座老坟再月光下肃穆。
“陈杨,我想抽烟。”田康林停止了哭泣,靠在车窗上,像一个死人闭着眼睛。
“抽,想抽多少抽多少。”我回应田康林顺手把烟和打火机扔到田康林的怀里。
“谢谢。”田康林回了一声谢谢,随后他打开车窗,冷冻从窗口灌进来,他转头可怜巴巴问我们:“你们会不会太冷了?”
“不冷,罗大陆的新车空调就是好,我这会儿热的浑身流汗,你开了窗我还感觉舒服多了!”宋铭说到。
“我刚好有点晕车,开了窗户,新鲜空气进来,我也好受点。”我看着此刻的田康林说到。
其实我们都只是安慰,即使我们冷的发抖。
“那我抽几根烟!”田康林惨白甚至应该是惨淡更加适合的微笑后,点燃香烟,他抽一口,手放在窗外,一会儿又狠狠抽一口,又放到窗外,几口后烟便燃烧殆尽。
“这什么烟啊,怎么这么,这么不经抽,我得再抽几根。”田康林随后又带着倔强带着可怜从烟盒里拿出烟来点燃。
罗大陆看着田康林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只是慢慢的慢慢的把车速减慢,风小了很多,烟头也长了许多。
“这条路真坎坷,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开过一段山路的时候,车子剧烈的抖动起来,路面的柏油早已经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断层。
“我记得去渝城没有这条路啊?”宋铭看着窗外疑惑问到。
“我为了快点赶到渝城,所以抄了一条近路,几个月前都是好好的,谁想到现在变得这么烂,我都不敢开快,唉,白选了这条路,白走了一条近路!”罗大陆一边谨慎开车一边回答宋铭。
宋铭没有说话,伸出窗户低头看着路面的坑坑洼洼。
“人生哪有白走的路,不管走的是哪里,其实每一步都是成长,我们要把头抬起来,一直往前走,的。”我说的话答非所问。
田康林听在耳朵里,他缓缓抬头,烟灰被风吹进车里,像雪花,像光点。
“陈杨,你看远处的天,穿过这座山,好像就真的亮了。”宋铭惊喜的说到。
“那里不是天亮了,是因为快到渝城了,渝城的光,照亮了天上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