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人们互相警惕,捂紧钱包,匆忙赶路,抱头鼠窜,滑稽又可笑。
附近地下商城里的摊贩出售任何东西,就是不遵守诚信,最后发现买的东西残次且毫无用处;污水横流的广场总有人随地吐痰,乱丢烟头;路过广场绿化带,小巷子的时候也总能闻到尿骚味…………
各色各样的人,假装与我擦肩而过,又仿佛每一个都绞尽脑汁想从我身上完成某种不劳而获,于是在那一刻我养成了前往任何一个车站就要成为一个十足的怀疑论者才能走的顺畅。
直到现在想想,越来越发觉得回忆往往不是因为美好才印象深刻,足够真实或者荒诞才能总是有不经意展现的位置。直到如今,我不能想起那一群人,却总觉得若是再相见,我一定能想起他们的眉眼以及奋力推销的吐沫横飞。
渝铁坝让我丢了太多金钱,让我长了好几次贪小便宜亦或是人生地不熟纯情易信人的教训,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好笑,又觉得吃的亏上的当权当是美好滑稽的记忆罢了。
“弟娃儿,你笑啥子?”司机师傅见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笑的让人匪夷所思。
“哈哈哈,我想起那个时候,第一次到渝城来工作,就是在渝铁坝下的火车,被骗了好几次,那个时候本来就身无分文被骗后更是雪上加霜,在心里把那些骗子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干净。”我大笑对司机说到。
“哈哈哈,弟娃儿,你要记到,车站,除了车是真的,其他的东西都是假的。”司机的笑声洪亮又慷慨。
“也不怪她们,只是自己爱贪小便宜罢了。”
“我们这座城市的名片,被他们这群骗子都抹黑了!”司机有点义愤填膺,捶了一把方向盘。
“其实也不尽然,这也算得上是渝城的一种老市井,烟火气吧。”
“哈哈哈,也对,哪座城市都有这样的一群人,越大的城市人这群人越是复杂。”
我点头赞同,看着窗外,渝城高楼大厦渐渐亮起了灯来,这座城市又即将苏醒。
“弟娃儿,到了!”转进一条崭新的柏油路大道后司机靠边停车。
我从窗内看过去,是看不见早餐店的,还得继续走一段路。
到我总觉得那家早餐店还在,也总觉得蒸笼里散发出浓厚的白色的雾气在白炽灯下飞舞。
付了钱下车,满地的落叶,腐烂在黑色的路面。
这里黄桷树疯长,发达的根系冲破地面,顶开地砖,露出龙脊般的根茎,被人们脚踩盘成反光的圆滑。
“弟娃儿,那家灌汤包真的好吃吗?”身后司机师傅又探出头问道。
“真勒好吃!”
“那我们一起去嘛,真好我要收班了,吃个早餐回去睡觉。”
“好。”
司机停好车,我和他一同走在路上,穿过好几个巷子,又豁然开朗进入另一片区域。
远远的就看见我曾经租过的居民楼静默在清晨,老三川菜馆的店面破财不堪,招牌半掉在空中,那个大方的西南老板娘应当是搬走了,楼下的无人售货情趣用品店还依旧亮着迷离魅惑的紫色粉红色彩灯。
越是这样慢慢的走,默默的看,就越觉得在微亮的天中人去楼空的排排矮楼斑驳墙面漫长小道让人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这里住满了人,从烧蜂窝煤到液化气罐,自然是没有天然气入户的,虽然不一样的燃料,却有人间烟火气与热闹。
尽管这里环境变得破乱,许多老楼已经空无一人,唯有藤蔓野草干枯着耷拉在一旁,也有老砖上生满苔藓,但还是有少部分人选择坚持在此生活。
就像此刻我所看见的不远处蒸笼里散发出浓厚的白色的雾气在白炽灯下飞舞。
特意买了两笼灌汤包,还是同样的味道,却总觉得多了些许苦涩的盐巴。
葱姜蒜多了,肉也少了,一口灌汤包下去,只觉得满嘴辛辣,没了猪肉腻油的特有浓厚感。
“真的好吃!”司机师傅狼吞虎咽几个灌汤包后喷着汤汁说到。
“不枉来此一趟撒?”
“来的值得!”司机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灌汤包蘸满辣椒后放进嘴里咀嚼。
临走时,我又特意买了一份儿灌汤包准备带回去给芷宇儿。
同司机师傅离开早餐店,又穿过小巷子,我有些释然,脑海里突然响起苏东坡的一句词: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两笼还没吃饱吗?”司机开着车一边问我。
“帮别人带的。”
“哈哈哈,怕是帮屋里睡觉的堂客带的哦?”
“哈哈哈哈哈…………”我笑着,没有否定司机的话,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满足自己还不算孑然一身有人陪的虚假需求。
再一次付了钱走下出租车。
“弟娃儿,感情嘛这种事儿,男娃儿就要主动服软,回去甜蜜的爬到你堂客的耳边说一句:无数个没有梦的黄昏,都想牵你的手从暮色到白头。保证你们和好如初!”司机师傅再一次探出脑袋说到。
我摇头苦笑,明白司机师傅误解了我今晚在城市里游荡的原因,我也懒得去解释,不想去破坏司机的好心。
“你是一个文艺的老司机!”我朝司机挥手告别。
“哪里是文艺的老司机哦,我就是一个怕堂客的耙耳朵!”司机师傅说完话便拱着油门扬长而去,拐进下一个转角。
上楼坐电梯的时候,田康林发来消息,是一张图片,一里夹着一朵。
“陈杨,今天入住民宿的时候,房间里有一,书里有一朵格桑花,不知道是哪一位游客留下的。奔波劳累,我睡了。”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越来越觉得生活美好,就像一样,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