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等一个拿掉我手中香烟的女孩儿,如果她来了,我就不抽烟了。”我缓缓吐出烟圈,像电影里落魄的帅气乞丐。
“现在不来了嘛!”芷宇儿突然伸出手拿掉我手中的香烟在我反应的刹那,烟头落地,被芷宇儿用脚尖蹂灭进入下水道。
“我才点燃的,都还没有抽两口。”我痛心疾首看着半截烟头被冲走。
“呐,你等的人到了,是我,是我为你拿掉了手中的香烟。”芷宇儿满不在乎我的痛心疾首,一副捉弄我后得志的骄傲。
“你不算。”我被芷宇儿可爱的模样逗笑随后耍赖说到。
“为什么我不算?”芷宇儿气不打一出来,嘟起嘴巴闷声问道。
“反正不算就不算。”说完话我加速朝即将靠边的公交车走去。
“陈杨!”芷宇儿咬牙切齿跟在身后。
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期,公交车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正好留下两个座位。
我坐在位置上,芷宇儿依旧撅着嘴巴气鼓鼓靠在我的身边。
“我们去哪儿?”公交车关门启动的时候芷宇儿问道。
“去雨停吃涮牛肚儿。”我看着窗外,夕阳红色的光破碎在嘉陵江的水里,迷离成红色的碎片。
“去雨停得一个多小时,我太累了,睡一会儿。”芷宇儿低声说道。
“好。”我点头。
“陈杨,我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吗?这样舒服一点。”
“看在你累了一天儿的份儿上,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靠一下吧。”我看着脸上倦意愁容的芷宇儿说道。
芷宇儿的确是累了,没有再与我斗嘴,靠在我的肩上,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我看着此刻安静下来的芷宇儿,感受她平稳的呼吸,我的灵魂和大脑却漂浮在这缓慢行驶的公车里,躲避着时间的追逐,游走在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时间过的很慢,觉得时间过的平缓。
公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我被手里的震动吵醒,才发现自己也在半梦半醒中睡去,靠在芷宇儿的身边,我的脸庞靠在她的头上,闻得到她头发的馨香,像是茉莉花又像是白兰花。
“陈杨,你在哪儿?”打开手机的时候,沈为的消息跃然而出。
“我在渝城,怎么了,从沐婉的温柔乡里醒悟过来,想起我了?”我关闭手机的消息铃声,生怕手机的铃声吵到芷宇儿。
“你在渝城?”沈为似乎不太相信发过来一个大大的疑问表情包。
我轻轻扭身,把手机对向窗外,此时的渝城已至暮色,城市五彩灯光亮起。
“好吧,我相信了。”沈为收到我发过去的渝城夜景后说道。
“明天我们来贫民窟吧。”沈为再一次发过来消息。
“有事儿吗?突然叫我去贫民窟?”
“嗯嗯,房东老大爷去世了,你知道的,他孤身一人,中年丧妻丧子,本来性格孤僻怪异的他早就没有亲戚朋友往来了,所以他的葬礼由我们居民楼的租客们商量后共同举办,送他最后一程。”
沈为发过来一长串的文字,这其中的含量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老头?去世了?
那个刁钻刻薄的老头?那个从不允许拖欠房租的老头?
那个身体柔弱的老头?那个收租上楼却健郎的老头?
那个半生未有牵挂的老头?那个把房租资助大学生的老头?
那个关注贫困租客免除房租的老头?
那个总会满含笑意接过我香烟别在耳朵的老头?
老头还是没能熬过冬天,若是熬过这个冬天,他应该又可以多活一年的。
公车依旧在平缓行驶在光怪路离的道路上,玻璃窗上染上一层雾气,朦胧了夜色,我的心起伏如波涛滚滚,摸着包里的烟,我想点燃,却知道不能点燃。
“我明天就来,现在我在雨停。”回了沈为的消息,我长舒一口气,脑海里再一次浮现老头那沟壑纵横的脸庞,时而坚毅时而狡诈的神态,又蓦然觉得他老去的容颜都是时间的细心雕琢。
“对啦,陈杨,明天黎槿也会回来,也许,我是说也许你们之间…………”沈为没有直白说出他想说的话,我也明白身为话里的言外之意。
黎槿回来了,明天会不会再见脸红?我该以什么身份,什么语气,什么神态去面对的泰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