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壳子嘴硬,你的心里怕是不好受。”
“祝福就好,一段路总会分开,我们能做的就是看着她的背影说一句一路顺风,也许这样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我淡淡的说着,就如同此刻飘散在空中的烟一样轻。
“陈杨,黎槿好像朝我们走过来了。”沈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惊喜说到。
“我看到了,应该不会朝我们走过来的吧。”我面不改色看着黎槿一步又一步的靠近,心中却再一次升起波澜。
“沈为,好久不见,你越长越帅了,对了,你的北方女王沐婉呢?”黎槿来到我们跟前,我的脸在发烫。
“沐婉回山东过年去了。”
“哦哦,芷宇儿还好吧?”黎槿看向我,我也看向她,我们的眼神交错在空中,也只是刹那,我乱了思绪,乱了空间与年华。
“不………知道,我起床后就来这里了,她现在应该和林鹿在一起。”
“哦哦,葬礼结束后我又要回长沙了,等会儿一起走走?”黎槿朝我笑起来,她的笑容依旧那般迷人,嘴角的酒窝像两个漩涡,让我晕头转向。
“好,一起走走。”我答应了黎槿,随后两人没有再说话,我想说话打破这种重逢无话要说的尴尬,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黎槿站在沈为身旁也不说话,王欢站在黎槿身旁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对我点头微笑。
房东大爷的骨灰出来了,盛放在一个青玉的骨灰盒里,骨灰盒儿亮着光。
人群跟着骨灰盒走,有人在哭,雨还是绵绵的下。
炮响结束,黄土一埋。
人吃土一辈,土吃人一回。
这短短的一生便化作树木扎根的营养细微的尘。
人群很快又散去,乘着不同的车离开,留下几尺的房东大爷同隔壁的墓碑主人去相识。
我和黎槿走在江边的栈道上,冬季嘉陵江的水越来越少,曾经深埋在水底的古桥建筑都露出残垣断壁。
吹着凛冽的风,黎槿眼神也在微动。
“在长沙过的好吗?”
“你过的好吗?”
不约而同,我和黎槿似乎还保持着些许的心有灵犀。
“我在长沙过的不错,然后又租了一套房子,有一个大阳台,我种满了葱姜蒜。”
“我回老家了,当了一个私立初中的地理老师。”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歪歪扭扭的走,我同黎槿也会轻轻的衣角摩擦,可这冷咧的风啊,让我再也没有感受到黎槿的温度。
“对了,你还记得许立吗?就是我们去镇远的时候遇到那个丢掉装有亡妻语音视频手机的那个人?”我们停在江边栈道的观景台,看着江下,昏黄的水中,跃出几天鱼来,晕开水波。
“还记得,怎么了?”黎槿把手揣在包里,没有看我,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他开了一个新茶园,想要打造成一个茶园旅游体,他叫我去当一把手呢。”
“你会去吗?工资高吗?”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去,工资挺高的,一个月两万。”
“去吧,这么高的工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做出更好的成绩的。”
“我不太想,也许是因为工作地点还是在渝城吧。”
“为什么?在渝城怎么了?”
“这座城,对我来说,越来越沉重了。”
黎槿没有说话,我们又这样站着,感受彼此的呼吸声。
“陈杨,我希望你过的越来越好。”过了许久黎槿突然回头冲我微微一笑,不懂事儿的风吹乱她的刘海,我想伸出手为她扶平刘海,我明白的扼制了自己这种恶心温柔的悸动。
风从另一个方向吹来,她的刘海又回到原处。
“我得走了。”黎槿就这样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能清晰的看到她睫毛的微动,也能清晰看到她瞳孔的扩大与缩小。
“再见,陈杨,你一定要越来越好。”黎槿就这样转了身。
“再见,黎槿,你的未来也要越来越好啊!”
我看着黎槿转身的背影,蓦然想起我与她在曹云离开的那个夜晚,我们喝完酒,我同黎槿走在这一条江边栈道上:
“爱情和婚姻向来是两码事,不是吗?在这个时代没有钱和利益的话,不论是爱情,友情,亦或是亲情都不会永远不变。”
“感情是恋爱的基础,金钱地位权利是婚姻的催化剂。”
“看不出来,懂得挺多!”我轻轻拍了拍黎槿的头,随后跑开。
“我本来就不傻!”黎槿追在我身后说到。
那个夏天的夜晚江边的夜色向来苍茫,只是那一刻我与黎槿在路灯下的剪影显得分外温柔。
黎槿转了身,一辆出租车停在旁边。
“陈杨,这一次的分别,不知道什么才会再见,等到时间漫长,我们不会成为陌生人吧?”打开车门的那一刻,黎槿望着我,眼睛里有茫然,有不舍,有晶莹的液体渗出。
“不会的,我们不会是陌生人。”我看着黎槿苍白又满足的笑容,出租车起步的刹那心如刀割。
不会成为陌生人吗?会成为吗?我在脑海里不断询问自己。
人之间的关系只分为两种,一种是亲人,一种是陌生人。
从认识一个人开始,不能走到亲人的地步,就只能再次回到陌生人。
或许今天的朋友只能注定在今天,到了明天,时间会将这状态推向归零。终有一天,也就彻底归零了。
也许我同黎槿在江边栈道的原点说了再见,也许也要归零了,她会有自己的生活圈,我们各自去接触新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