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低声议论人的后边,一个偏僻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娇小的圆脸女子满脸愤怒,黑白分明的眼里甚至被气得眨开了水气,双手握拳恨恨的咬着牙,“五少爷才不是你们说的这样,他很厉害的,他很厉害的。你们……你们才是孬种。”
圆真很想冲上去狠狠的骂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一顿,可她知道,这样并不能解决这些嘴碎的孬种,反而会替五少引来麻烦,上次她没有忍住的冲出去,后果便是少爷被罚五鞭,至今后背还有纵横交错的褐色疤痕,丑陋至极!
有气无处出的圆真瞪着泪眼,转身朝着试武堂跑去找五少。
试武堂,顾名思义,那里便是家中所有少爷十八岁时的试堂,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有资格继续留在本家。而第一场考试便是近身博战,圆真的少爷,任懿便是第一个在第一关就被涮下来的,同时也是创了任家有史以来能力测验淘汰者最短时间的记录。
与前方的热闹不同,此时的试武堂空无一人,偌大的堂内略显清冷,仿佛这是一片被遗弃的地方,垂首之间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赤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细细的摩擦的声音。
是时,正值黄昏。
天色阴暗。
堂内因为没有开灯显得更加的幽暗,圆真眨了眨眼,开始适应着这种光度,转动着眼珠寻找着那个被罚面壁思过的人。
“五少爷,五少爷。”圆真叫得并不大声,像是猫叫一般,生怕引来别人的注意。
“圆真。”在她的斜后方,有人应了她。淡淡的声音有着少年独特的磁性,引得心脏一角略略颤抖,像是白沙抚过手掌时的痒痒感。
任懿背倚墙壁,靠在旁边的是一扇小方窗,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进来的圆真。
圆真忙小跑过去,眼睛像是芭比娃娃般闪闪发亮,“五少爷。”紧接又像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两条眉毛成了八字眉,“少爷,他们又在说你坏话了。”话里的嫌弃与憎恶明显的就要倾倒而出。
“甭理他们,他们也就这能耐。”任懿一脸的无谓,细长的凤目闪过几丝不屑与不羁,转瞬即逝,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淡然。
“但他们真的很过份啊,我不喜欢他们那样贬低少爷。”圆真此时像极了一只河豚,气鼓鼓的。任懿将手轻轻的置在她的头顶,感觉到她柔软的发丝,内心因为她为自己的抱不平而感觉到一丝温暖。
“圆真喜欢迎春花吗?”那种小小的,带着灿烂的,自由色彩的鲜嫩的黄色,令人心生向往。
“喜欢,它很漂亮。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吧,现在还是一月,要到三月份才会开呢。”圆真极简单的就被转移了话题。
“其实早就开了。”任懿一边说着,一边从圆真的脑袋后递给了一朵小小的鲜嫩的迎春花。
花,放在手心里脆嫩嫩的,感觉那鲜鲜的黄色就要化开一般,沾满整个手掌心,带来了春天的温暖,一种感动像是潮水漫过沙滩缓缓注满,圆真此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盯着,生怕下一秒这花便要消失了一般。
微风习过,薄薄的花瓣微微颤抖,仿佛蝴蝶的羽翼,易破却又令人怜惜。
“圆真,赶快回去吧,免得被管家看到,又要被骂一顿。”任懿伸出纤长的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语带怜爱。
“可是……”圆真极想留下陪着少爷,却在想起面无庚日管家时又心生胆颤,管家真的很可怕。
“好了,你快回去吧,赶快准备晚餐,少爷我饿了呢。”
“那我回去了,少爷。”一听少爷饿了,圆真留下陪少爷的念头完全消失,忙不迭的回去准备晚饭去了。
走到门口,圆真忍不住再回过头看了一眼任懿。此时他正背对自己,身形瘦削挺拔,在这特地挑高的试武堂里显得犹其单薄渺小,仿似一株兰花般脆弱无力。
睁眼,吐气。
任懿知道此时试武堂真正只剩下自己了,圆真也走了,虽然很轻微,但还能听到她走在木板上清脆的咯吱声。
任懿举起手,逆对外面的阳光,仔细的观察。皮肤滑腻柔软,骨节分明,指头圆润,连指甲都是规规矩矩,没有过长也不会太短,总而言之,这是一双极普通的手。
可是,它却又是不简单的。
放下手,任懿用指尖拈住那株长至窗前的迎春花树枝,眼前的是一枝绿盈盈的长枝,树叶饱满而充满生机,沿着那树枝直至看清整株迎春树,发现那只是一片绿盈,无一点花苞冒出的迹象,更别提一朵完整的迎春花了。
可,就在刚刚,任懿就在这株长枝上摘下了一朵鲜嫩嫩的几乎要化开的迎春花。
花,总是一簇簇开的,不会是一朵一朵开的。
任懿轻轻握着那长枝,心底默念,于是令人惊奇的是,那枝上再次冒出了小小的花蕾,然后花苞,慢慢长大,最后缓缓的盛开,甚至可以看到花香在空气中丝丝蔓延开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