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深宅大院的事很是诡异。无聊的谢晚晴曾以谢董氏与谢朝英为蓝本,编排了无数个狗血的故事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晚晴。”董青文开口,语调中甚至担忧。
谢晚晴一惊,抬头看到董青文正拿着《镜月拈花经》下压着的那首《念奴娇》。她暗骂自己手贱。
“要你背的书你背了?抄的书也抄了?”董青文板起脸问,眼睛又不免瞟瞟那漂亮的小楷,那字极其秀雅,却绝不小气,再看那文的气度竟毫不逊色昔年名满天下的董家大公子董启芳。
谢晚晴立马像只做错事的猫,乖乖垂首立在董青文面前,轻声地说:“十本经书都已背诵,抄写了三本。”
“真的?”董青文一把拉住她,面上满是不可思。这才一个多月,过去十年都不能背完的书,她生病之后,竟一个月就背完了。
谢晚晴抓抓头,暗自叫苦,却又想着自由,便眨巴着大眼睛,心想此番也算铤而走险了。于是用略带央求地说:“青姨,我背给你听,你许我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说着,眼里还浮起迷蒙的水气。
董青文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想着这些年,她都被关在这书房里背书、抄书,也够可怜的,便私自允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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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晴一背完,得了董青文的允许,便一溜烟跑出书房,在院落西侧的垂柳下的青石上,装模作样地闭目享受阳光。董青文见她这般模样,慈爱地笑笑,往谢董氏午睡的小楼走去,脚步格外轻快。
谢晚晴瞄见董青文走远,便按照事先与董小川约好的,学两声猫叫。不一会儿,一个黑而瘦的小男孩从院墙边的蒿草里钻出来,脸上脏兮兮的,蓬乱的垂髫发髻上还有几片草叶。
他笑嘻嘻地说:“晚晴妹妹,没想到你竟还真有本事让青姨放你出来。”
谢晚晴无语,她快三十的人了,虽说穿越成十岁*童。但被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喊妹妹,实在别扭得很。
这男孩叫董小川,是董青文的侄子,他父母也是董家旧将,昔年抵御外敌,双双捐躯,埋骨他乡。后来董青文作为谢董氏的丫鬟,随着谢董氏一并来了谢家,便也带了董小川一并过来。
十二岁的小男孩,一天到晚跑得没影儿,但若在院里必定偷偷猫在书房窗前,讲所见所闻给谢晚晴听。他描述能力极强,比如他描述尚书府张灯结彩准备迎娶公主,就描述得谢晚晴巴不得就去看看这古人成亲。
于是,昨天傍晚,她才与董小川定下了今日的约定,若她能从书房出来,他就带他走秘密通道去看婚礼。
“你不是说要去看成亲么?赶快啊。”董小川跑过来催促,拉起谢晚晴便往蒿草丛里钻。
只见他熟练地扒开一米多高的蒿草,露出一个小得离谱的狗洞,一脸骄傲地说:“这是我的秘密通道,厉害吧?”
谢晚晴彻底无语,抬头翻翻白眼,看着尚书府的高墙,他娘的,还真是堪比监狱啊。
“快点啊,再不走,夫人午睡起来,我们都去不成了。”董小川拉了拉她的衣袖,那月牙色袖口上立马多了两道黑黑的痕迹。
谢晚晴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死心地问:“没有梯子?”
董小川摇摇头,心急如焚地说:“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做弹弓呢,快点啊。”
谢晚晴慢腾腾地蹲身下去查看那个狗洞,小得离谱不说,那狗洞周围还有腐烂的草叶,发出刺鼻的异味。想到自己有一天为自由居然要钻狗洞,她觉得很憋屈,要去看成亲的心便去了一大半。
于是越发向往自由,站起身负手而立,对着面前的墙,发出豪言壮语:“总有一天,我要将这堵墙打破拆除,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晚晴妹妹,那种事交给男人做就好。我答应你,等我练好功夫,你想出去,我就带着你飞出去的。现在,赶快过去啊。”董小川拉了拉她,一脸着急。
“我不去了。你自行去吧。”谢晚晴不想跟这小屁孩一起混。于是转身往蒿草丛外走。
刚走两步,就听得一声轻笑,是很好听的男声,沉静清澈,还带着一点点童音。谢晚晴敢肯定这声音绝不是董小川发出的。
她警觉地转过身,循声望去,只见高墙外那棵嫩绿的柳树上,一个淡青衣衫的少年悠闲地坐着。他双手抱怀,薄唇边浮着一抹笑,微眯双目,神情淡雅地看着谢晚晴。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董小川警觉地问,唰地站到谢晚晴身前,充当保护神。
谢晚晴看着少年那张脸,惊讶得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只死死盯着他,整个人像是被百来个雷齐齐劈了好几回。<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