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者,一草一木皆可成棋子。WenXue---题记)
谢晚晴坐在宽大的黑木雕花椅中,托着腮看着日光从门口扑洒进来,心跳得很快。她伸手抚抚胸口,稍微平复一下激动。
早上,花小刀说十二殿下今天下午没有骑射课,会来看她。她就决定冒险。
临近晌午,一个青衣丫鬟提着午饭篮子款款而来。一进门,看到外间主位上坐的是谢晚晴,而不是花小刀,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盈盈福身,脆生生地说:“拜见三小姐。”
谢晚晴正要招手让她滚出去,却看见这丫鬟约莫十三四岁,身形倒与自己差不多。她脸上绽出一抹笑容,轻语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三小姐,小婢清越。”丫鬟战战兢兢回答,觉得很不安,缓缓挪步到桌边,将篮子打开,将药粥和小菜一一放到桌上。
“在哪个屋伺候的?”谢晚晴又问,心里很纳闷,这丫鬟至于如此怕她么?
那丫鬟一个失手,将一碟小菜打翻,随即蹲身跪地,磕头道:“小婢该死,小婢该死。”
“你的确该死。”谢晚晴冷哼道。
那丫鬟倒停住磕头,惊讶地抬头看。因为根据下人定律:在主人发怒前,主动认错,一般小错都会被原谅。
可这只是小错,她抢先认错,却不计三小姐竟是厉声宣判她该死。
她惊讶地抬头,想看看三小姐是不是在开玩笑,刚一抬头,便闻到一股淡雅的幽香,那香味带着宁静的柔和。
三小姐一袭鹅黄春衫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株紫色小草,粉嫩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那眼睛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星,那明亮像是让屋外正盛的日光都黯然失色。
“你是哪屋的?”谢晚晴拿着车云子在她面前轻轻晃,柔声问。
“回禀三小姐,小婢曾是大夫人屋里的。”青衣丫鬟的面目呈一种迷茫的沉静。
“饭菜是谁准备的?”谢晚晴从怀中掏出一根针在饭菜里翻搅着。这几日,饭菜都是花小刀从丫鬟那里拿进来的。作为一个宫廷侍卫,他自然有他的敏锐,那些饭菜里的东西在宫廷里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谢晚晴可没忘记上次香荷给的小铃铛是噬魂蛊,此番花小刀在屋内昏迷,她决计不会吃这饭菜。所以才铤而走险,用未曾加工的车云子做**引,配合这半吊子的催眠术。
“是大小姐吩咐的。”丫鬟眼神空洞地回答。
“那倒是要感谢大姐,她没在府内竟都能准备这些。”谢晚晴将那饭菜放到托盘上,从椅子上跳下来,她可没笨到那种程度。就谢霜华那种人,高傲得不得了,噬魂蛊这种东西恐怕也是不屑用的,即使要用,她会白痴得让人一眼看穿?
所以在最初的愤恨之后,谢晚晴又旁敲侧击地进行调查。认定这定然是有人想一石二鸟,除掉尚书府两个秀女。至于是不是外人,这自然是谢朝英的事,她谢晚晴不关心。
今日在这关头,本不该多事,但她谢晚晴不能任由不知名的敌人躲在自己身后,她必须要弄个大概,哪怕只是个模糊的影像也好。
“可知香荷是哪屋的?”谢晚晴轻轻踱步到门口,将门关上,然后又踮起脚将旁边雕花木格窗户打开,看着对面那槐花林里的某点,轻轻一笑,那里是暗卫一点。
清越小声回答:“回禀三小姐,香荷原是二公子屋里的,后来二公子出去游学,便调入大小姐屋里了。”
谢晚晴蓦然转身,严肃地命令道:“抬起头,看着我。”
清越很听话地抬起头,只觉看到一潭如梦幻的幽深,只听得耳边有人幽幽地说:“香荷是跟着谁来的?”
她下意识地回答:“回禀三小姐,听闻香荷是十年前,二小姐和二夫人去省亲途中买回来的,当时二夫人和二小姐屋内的丫鬟配备够了,谢管家就将她分到二少爷房里。”
谢晚晴面上浮上一抹淡漠的笑,看来尚书府这个未曾见面的二姐谢林芳也是个人物。
“你叫清越吧?站起来。”谢晚晴拉着她站起来,往内房走。
内房是介于闺房与外间的,类似于书房。
谢晚晴走到案几前边磨墨边沉思,她直觉这丫鬟的到来有作用,可一时想不到。
“三小姐用饭吗?”清越有些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什么事要马上做。
谢晚晴一摆手吩咐清越将垂窗放下。清越依言放下垂窗,屋内顿时昏暗,谢晚晴借着从纸缝间透入的盛大日光,不疾不徐地在在宣纸上写字:若小刀有事,必自绝于世。
她写好,又将之揉掉。觉得这样会弄巧成拙,害了花小刀。
她放下笔来回踱步。她不得不考虑花小刀的事。自己这么一走,迁怒于他的人会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伤了他的心,那日在谢陈氏的房间内,静妈问他是不是以后都只护卫她一人,他斩钉截铁地说是。静妈让他发毒誓,他竟真的发毒誓。因此静妈也没瞒他,且让他吞下一种毒药,而解药在送葬途中悄悄交给了谢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