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荆棘知道不好,想要出声呼唤白初一和苍极,可是一回头,眼前却像是隔着一层薄雾,景物飞快的流逝变幻,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再转身时,哪里还有什么校园和树丛,周围一片黑暗,她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只觉得影影绰绰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就连神色木然的遥遥都不见了。
她试着朝前走了两步,脚下一绊,顿时跌了一交,伸手摸索,却碰上一双冰冷的手掌,五指微屈,虚拢成拳。她惊叫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腰侧却又撞了一下,探手一摸,五官宛然,竟是一张脸。
这一次她反倒镇定下来。刚才乍然逢变,才会没有发现异样——这冰冷坚硬的触感,明显不是活人的肢体,而是塑像!
她估摸着塑像的方位形体,举目四望,渐渐的,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依稀分辨出周围那些黑影正是巨大的莲花和飞鸟——这是严路的“涅槃”!
而她那些或站或卧的人像,正是以遥遥为蓝本的群像。
虽然明白了身在何处,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安下心来,诡异的场景带着细小的恐惧,藉由望不到头的黑暗钻进她的身体肤发——这不正常!为什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几百米远的地方到了这个小礼堂?为什么明明是白天,这里却没有一点光?刚才拉着她手的遥遥呢?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咬了咬牙,心中默默回忆了一遍出口的方向,摸索着朝前走去。
苍极正拉着白初一询问去灵的步骤,一回头,却不见了马荆棘的踪影。
他左右环顾:“棘棘呢?”
白初一眼神一凝,快步走了回去。可是他们找遍了每一条岔路,都没有发现偌大一个马姑娘的踪迹。
他皱眉沉吟:“糟了。”
苍极也知道事有蹊跷,不禁肃然:“难道和她手上那个符印有关?可那个符既不是空间挪移咒也不是隐身咒,不至于会把人变不见吧?”
白初一沉声道:“也许属于一种循环咒系。”
“循环?”
“就像一个圆,马荆棘是起点,只要也有人和她有一样的符印,那个人就是终点,只要两个人的印记合在一起,咒术就会生效……”白初一简略的解释道,“我对这类咒术知道的不多,还是先去找方序吧。”
当马荆棘第十次回到同一个地方的时候,终于再也走不动了。
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无力,心志涣散。
明明不久前才来过这个不足五百平方米的小礼堂,可不管她往哪个方向走,最后还是会回到最初那一组男孩塑像的附近。照她这样走法,永远都不可能走出去。
她一定是入了魔障!
手指抚上耳畔的青珠……如果在这里使用五行咒,白初一会不会发现她的行踪?
正思忖着,一个隐约熟悉的柔媚声音咯咯笑道:“怎么,终于放弃了吗?”
她一抬头,只见虚空中一团淡如萤火的幽光,衬托出一个人的身形。
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人。
他慵懒的漂浮在半空中,依着一头浑身长着白色长毛的羊形怪兽,穿着古代人才会穿的黑色长袍,一头长发却是灰白色,长至脚踝,面白无须,看不出年纪,眼眉细长,倒有几分妩媚之态。
她忍不住退了一步:“你……”她本来想问“你是谁”,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你是人是妖?”
那人眼睛一眯,慢悠悠说道:“我叫长乐。”
“我不认识你,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西子湖畔一见,小姐已经忘了么?”他懒懒一笑,细长眼眸中碎光幽幽。马荆棘不由大惊,细看之下,这人的身形语气倒确实和那个算命道士有几分相像,顿时怒了:“你早就想着算计我!”
长乐轻轻一笑,手指微弹,马荆棘的四周立刻亮了几分。他依旧浮在暗处的虚空中,倚着那头打盹的怪兽,道:“你中的是黄泉符,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小姐,你走不出去的。”
他说的如此笃定,马荆棘却越听越生气,一把扯下青珠朝前掷去,口中念了一个驱火咒,黑暗中顿时有火光腾起,长乐的身形却在火焰中慢慢消失,前后左右,再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