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阁,宁远最好的妓院,这么文雅的名字很受爱附庸高雅之人的欣赏,也因此,这里的一切都是最贵最好的,这里的女子,从来不缺乏绫罗绸缎,便是斟酒用的酒杯也有白玉精雕细琢的,如梦似幻的粉色轻纱包裹着一团团似真似假的暧昧,最令男人沉迷其中。w-w-w-lk。
琴棋书画,十里阁的女子每一个都有一手不错的技艺,配着那曼妙的身姿,绝佳的容颜,一个个都是妩媚多情的,足以让你心甘情愿掏出口袋里的金银博取她们的娇柔一笑。
“他上钩了吗?”低沉的嗓音略带磁性,隔着屏风传来,屏风上的花鸟鱼虫绣得活灵活现,恰好有一只白雀停留在那阴影的头部位置,黑白分明的眼眸盯过来,好似那人的眼眸一般,让人无从躲避。
“呃……”沈梦蝶迟疑着,敛衣垂首,“奴婢不确定。”说完这句话,觉得有所不妥,微微抬了眼帘,飞快地扫了一眼那白雀所在的位置,又继续说着,“奴婢问到方素心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也许,当年的事故不是他做的吧?!”
“是吗?”屏风后那人冷哼一声,沈梦蝶一惊之下再次俯首,额上有了毛毛冷汗,“你不是对他余情未了吧?!”
“奴婢不敢!”沈梦蝶恭谨地说着,战战兢兢地表起了决心,“若不是主子救下了奴婢,奴婢定然会被那老头糟蹋死的,而那时候,他眼中却从来没有过我的身影,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面对我的求救是怎样的无动于衷!”
说到后面,沈梦蝶的口中已经有了恨意,也不再称呼自己为“奴婢”,这么微小的差池,她并未发现,而屏风后的那人听出来了,却是满意地笑了笑,“好,做好你该做的,任何一个男人,对一个痴情于自己的女子,都不会太绝情,假以时日,他定会接你入府。w-w-w-lk。”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屏风后的人起身,略略整理了衣襟,便缓步而出,鞋子在木制的地板上并没有留下多少响动,但在这连喘息也是噪音的寂静中,却显得分外响亮,沈梦蝶凝神听着,直到听到那脚步声已然走出,并且渐渐远去,这才舒了一口气,才发现身上已经是冷汗一片了。
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合着的门板,暗暗猜测这位公子是何来历,他的确是救了自己,却也是他,一手把自己推入了这十里阁,让自己再也没有了清白身份,可是,她不敢反抗,她是亲眼看着自己的那位婶婶如何被他手下的人杀死的,零碎的尸体残骸伴随着腥然血色,触目惊心。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救下自己的这位公子不简单,更加坚定了跟随他的决心,要知道,这可是连强盗都要退避三舍的宁远啊,竟然可以从容杀人,仿佛这是每天的起床穿衣一样简单,就是这样的气度,也令人害怕莫名。
想起已经化为花肥的婶婶,还有那两个一直被当做弟弟妹妹的亲人,沈梦蝶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想念,反而是恨意滔滔,竟然可以为了还债把自己出卖,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站起身来。轻轻拂了拂身上莫须有地尘埃,做到一旁的座位上,凭窗凝视着北方。陈明瑞。他今天应该是去云梦山吧!即便对他地一举一动了若指掌,即便口上声声说着恨,可到底,竟还是会想起那人清高冷傲地眉眼。隐隐渴盼着他地注视。
是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他地呢?想到那最初地见面,不过是于众人中一眼看到了他地身影,然后知道了他是陈府的家主陈明瑞;想到那失败的再次相逢。至少是让他看了自己一眼。哪怕是那样嘲弄的一眼;而以后。在被送入那老头府中的时候。她哀哀切切地向恰巧经过地他求救,哪怕不是妾室,哪怕为奴为婢,她都愿意跟在他的身旁,可是他呢?冷然远去地身影甚至不曾停顿,不曾回顾……
也曾怨过他地高傲,怨过他地无情。但却更清楚。他不是无情地,只是他所有地情都只是对着他的妻——方素心。也是在多宝阁,看到他对妻子的温情款款地时候才明白,这样的人。并不是无情地,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打动他的人。
可是,怎么能够?自负的身世也许不够高贵富有。但她还是自信于自己地容貌的。他怎么可以那样无视而过?!
怨成了恨,恨又缠着爱,无法断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