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婉儿猛然抬头,目光阴狠。
仪华心下一怵,随即又掠过一抹自厌,却兀自强压下一切情绪,扬起了得意的笑容,道:“今日我既然敢私自处死你,就必然想到了后招,你说王爷一旦知道了当年的事,他可会对你的死有一丝惋惜,或对我有半分怪罪?”
李婉儿阴狠的目光渐渐涣散,有几分迷离的看着仪华,声音凄然,似含了无限委屈:“当年我想对付的人是你,若早知王爷与你一起,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仪华屏息,没想到幕后之人,真的是李婉儿!
可李婉儿一个王府内眷,如何勾结那群反贼,设下如此计谋?还是其中另有他人涉入?
心中疑云重重,仪华步步紧逼,道:“不论是否是你无心之失,仅你勾结乱党一罪,国法家礼都不可容。而你让王爷失去脸面,陷入危险之地,他更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不——”
李婉儿抱着头尖叫着打断,又伸手指着仪华恨声道:“贱人!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说着嘿嘿一笑,带着得意之色:“我就知道,徐氏你这个贱婢一旦知道真相,必将紧咬我不放。不过你想不到,我叔父在湖广之地为武将,当年得禀反贼中有人逃往北平,便由我堂兄北上来此。而我不过是从我堂兄那得知那些人可能混迹的地方,再怂恿王雅茹那个贱人,派了人在哪些地方刻意散播流言而已。”
说到这里,李婉儿仰头大笑,笑得泪水滚滚落下:“庶民之女,还真以为成了次妃,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家中世代为官,从前朝至今仍是,就算我当时的身份只是一位夫人,这破船还有三千钉,何况是我?哈哈,当年那次行刺,虽只除去了张雅茹,不过让你失去一个心腹,又换上心冠恶疾,也是值得了!”
原来冯妈妈真是因李婉儿而死,这世上第一个给她保护温暖的人……
想起当日冯妈妈惨死的情形,仪华心中大痛,不住潸潸流泪,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婉儿枯瘦如柴的手腕,愤恨道:“李氏,你可知道因为你一己之私,害的无辜之人惨死,甚至是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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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颓然无力的李婉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被桎梏的手一挥,一下便挥开仪华的钳制。
仪华不察李婉儿力气如此之大,她又生产不久,身子还有些乏力,竟被挥地倒退半步,方站住脚。
殿内众人都让这一幕唬了一跳,还不及反应,李婉儿已一声不歇的厉声指责道:“她无辜?那我就不无辜?一个足了七月的成形男胎,就被你和王雅茹害死了,我不无辜?我的孩子就不无辜?我难道就不该为他报仇!”积压已久的话,在这一瞬爆发,而这过多的怒气与怨恨,使李婉儿脸上异常扭曲恐怖。
仪华一怔,没想到里面还有此番内幕。
李婉儿伸手摸着她骨瘦嶙峋的脸,有抹笑意在她脸上绽放,那是一个幸福的笑容,带着某种美好的向往,与阴冷残破的冷宫格格不入:“我自嫁给王爷,听闻王妃善妒,便隐藏美貌,小心翼翼度日。后来,终是我与王爷有缘,他赞我才学,怜我远离父母至此,更许我次妃之位。可就是因为你们,害的我儿早夭,更害得我容颜……”
李婉儿一字一字说得恨意森然,却始终愿承认容颜颓败的事实。她狠狠一摇头,迷离的目光重聚,充满怨恨的盯着仪华。
仪华从李婉儿的话摸出一些过往,一时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孰是孰非,只是平静的审视着犹如疯妇一般的李婉儿,道:“你设计王氏,又累我受伤,最后得到了次妃之位,本可享府中荣华,但是今时今日落至如此境地,又哪一件不是你自己所为,与其怪罪他人,你为何不反省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喉咙哽了哽:“纵使你有冤情,可冯妈妈与你无冤无仇,却也是因你而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