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鼻头发酸,问他:“雪风,死了?”
苏洛陵沉默地点头,却说:“将它埋了,不能再让别的人瞧见。”
“可是廖管家他们……”话到一半便有所顿悟。廖管家想必不会笨到将苏洛陵爱马受箭而死的事抖落出去,他连犀角黑翎箭都未放入眼里,便是决心隐瞒这件麻烦事了。
苏洛陵幽沉的眼看起来有些伤心,只不过被眸子里的那股天生平淡予以稀释,变得点点水光泛动。
雪影亦同样沉默,睁着大眸子盯着雪风的尸体。
苏绾本是累及,可是想到自己半天以前还坐在活生生的雪风身上,这会儿却已是具冰冷的尸体,也不觉悲从中来。
世间活物都逃不开一个死字。人能主宰的极限在哪里?就是死亡吧!
她陪着静静站了会儿,便同苏洛陵动手,用树枝将雪风的身子暂时盖住,打算来日带齐工具再来动土。
雪影见两人将雪风埋住了,缓缓起身,马眼里湿湿的,徐徐离开踏向远处。
苏绾一时控制不住,啜泣出声,忽然想到了华启光,在殡仪馆将于蓝的身体推去火葬的那刹那,是不是也就是这样?眼神是湿的,然后沉默无声地独自离开?
她望着苏洛陵,问他:“雪影怎么办?”
苏洛陵摇头。
是啊,没人能知道雪影该怎么办。就像她,永远不知道另一个空间里的华启光会怎么看待她的突然死亡。
她哭地更厉害了,捂住脸蹲倒在地,一颗心空得泛痛,好想,好想将这颗空的心填满东西,哪怕是石头也好。
银华下黑风悠悠,枫林婆娑,又是一夜断肠夜,苏绾的心被苏园扯地更疼了。
苏洛陵也不劝慰,静静等在一旁,阖眸仰面,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借着月光出了红玉丘,回到了逍遥居。那时夜极深,园子里却灯火通明,他俩知晓都在顶灯找他们。可却谁都没心情去理会。
灯影晃动,苏绾偷偷先将那株簪花藏在自己榻子里边儿,接着便听见有人“咚咚”急奔着上楼。
她一骨碌翻身站到桌边,东间的苏洛陵本坐在床沿上,这会儿也踱到了桌前。
“姑娘!”苏棋喘吁吁挂泪喊道。
“棋姐姐?”苏绾忙将她迎进来,“出了何事?”
苏棋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可找着姑娘了,姑娘你是去了哪里呀?”又扭头看苏洛陵,“二公子,你也回来了?园子里都急得团团转呢。奴婢一直守在逍遥居门口,刚才一时内急走开一会儿,回来却见屋子里亮了灯,就奔上来了。姑娘,你可吓死奴婢了!”
苏绾小心安抚。
可两人都未换掉一身狼狈,苏棋哪里看不出来。刚才是一时心急没注意,这会儿该说的该哭的都完事儿了,这才瞧见苏绾只有一只鞋子,脚掌还透出血迹斑斑,立刻尖叫起来:“啊——姑娘,你你你流血了?”说着将苏绾推向卧榻,仔细脱下磨破的布袜哭道,“姑娘,这是谁欺负你的?呜呜呜……你千万要说出来。园子里谁要是欺负姑娘,莫说奴婢要讨个公道回来,王爷王妃定也饶他不过。”
苏绾看了苏洛陵一眼,心道欺负她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偏生谁都拿他没辙。不过早已不再计较苏洛陵给她带来的这些委屈,似乎渐渐地早成了习惯。她拍了拍苏棋的手背,让她止住手里动作,对她说道:“棋姐姐,我今日与二公子在后山骑马,可我笨,被雪风颠了下来,这才弄得如此狼狈。你千万别说出去,若让其他人知道,该又说我娇气了。”
苏棋点头,旋即又摇头:“可王爷王妃问起来,奴婢如何回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