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需大人如此,只是一件小事。大人可认得,廷尉衙门里有一名叫做廉昌人的小吏?”
“廉昌人?”司马洛稍作沉吟,“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莫非他是子服的——”
聪明,单从同姓便猜出和我的关系。“不错,此人是子服的父亲,子服求大人的,便是请大人去一趟廉府,将我母亲接出府来,另寻一处宅院安置。”
司马洛立时骇然变色,仿佛我提出的,是个荒诞绝伦并且大逆不道的要求。
我再往深里一想,好像确实有点悖逆人伦的。我汉朝的娘是个有夫之妇,而我居然要求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把她带离夫家,这不是变相地教唆他诱拐良家妇女吗?
得,条条大路通罗马,要想让我汉朝的娘过得舒心,也不只这一个方法。
“或者,大人可以令我父亲休掉他那两位如夫人,叫他善待我娘,永不纳妾。”
司马洛似有些明了,笑得无奈,丫的这小子好像很喜欢笑,仗着自己笑起来好看就乱放电么?
“子服未免高估了我的能耐,他人闺房之事,连陛下都管不了,我又如何穴手干预?”
我拿他的话堵他,“司马大人不是说愿为子服赴汤蹈火,君子一诺千金,难道此事会难过赴汤蹈火么?”
司马洛没话回我,举白旗投降,“好吧,我尽力而为。”跟着又大发感慨,“云昭那般温和,怎会收了你这样一个古里古怪的丫头,净做些古里古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不喜欢他将我和苏云昭相提并论,这让我有自卑感。
“只不过,”司马洛忽地心情大好,目露算计之色,“我要是为子服办成了此事,子服该如何报答我?”
“谢?”我怔住,“大人不是说愿为子服赴汤蹈火么?如此还要报答?”
“那是当然,我只说赴汤蹈火,却没说是无条件的赴汤蹈火。”
长安第一辩才到底不是浪得虚名,我败下阵来,“大人要子服如何报答?”
“我要你在花前月下、风柔星灿之夜——再为我唱一次水调歌头。”
这家伙存心的,存心中间停了一大气,害我一时不察想歪了,还以为他要在什么花前什么月下什么什么我。
到了这一刻,我和司马洛这个黄昏之约,还算是愉快。尽管中间发生了一些不和谐,总算经过努力和磨合,再加上一点点老天的机缘,最终没演变成上次的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本来,我应该及时闪人,这样,我和司马洛下次见面还可以开开心心的,如老友重逢。
司马洛这种人,做情人不行,没安全感,做朋友却还是个上上之选。
可我却偏偏又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这个问题入宫以后我还常常拿出来琢磨,百思不得其解,总是不了了之。那就是——司马洛当日明明对苏云昭有情,却拒绝苏云昭的理由。
犹豫了很久,最后,我还是问了出来。我想如果人死了有鬼魂,那么苏云昭的鬼魂应该也很想知道那个答案。
便和先前我问他,心中有否还有苏云昭的影子一般,司马洛的表情错综复杂,甚至想四两拨千斤,糊弄我。
“那日,子服在门外,不是听得一清二楚么?为何还来问我?”
呃?倒打一靶,怪我偷听?没事,能打的强不过能说的,能说的强不过脸皮厚的。
我索性干干脆脆承认,“那日,子服确实在门外听见大人和苏姑娘的谈话,但是子服不以为那是大人真心之语。”
司马洛居然摇头否认,他居然认认真真地告诉我:“不,子服错了,那确实是我的真心之语。司马洛浪荡之人,从来只会令身边女子伤心落泪、郁郁而终,云昭若跟了我,结果绝不会比现在好。”
我对司马洛非常失望,我一直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却原来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这句话是对的,他和汉宣帝根本就是一个德性。
招惹了女人的真心,再弃如敝履。只不过招惹和丢弃的方式各有不同,汉宣帝直接的柔情攻势,司马洛间接的愿者上钩。他们从来都没把女人真的当一回事。
“大人既知自己只会令身边女子伤心,又为何还要频频造访苏姑娘,为何还要如其他登徒浪子那般,追逐于姑娘裙下?”
司马洛愣了愣,因我的用词而不悦,“你怎可将我与那些人混为一谈,我只是视云昭如知己。”
“呵,知己?”我怪笑,“原来在大人心目中,知己并不算女子,便是寂寞了呼之即来,厌倦后挥之即去,不会因大人的浪荡而伤心,不会因大人的寡情而落泪。大人,为何不问一问苏姑娘,她肯不肯做大人的知己?”
然后,司马洛冷下了脸,拂袖而去。
临走前,丢下句和我先前说得差不多的话。
“原来在子服眼里我竟寡情如斯,既如此,子服何必有这黄昏之约?何必再与洛提及云昭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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