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霍成君的话,我只能保持沉默。没想到活到如今这副落魄境地,她倒是越活越明白了。也难为她能够看得开,换作是我,恐怕未必会做到她现下的平静豁达。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因为我没道理拒绝。诚如霍成君所言,对我,这只是个顺水人情,但对她,却是比雪中送炭更加可贵。萧屹一死,怕是再没有人,能够来这昭台宫给她雪中送炭了吧。
到了这一会儿,霍成君还未曾提到萧屹,我偷偷地祈求上苍,让她一直地沉浸在那即将失去亲人的苦痛里,无暇记起其他,起码在我离开之前。
可惜我的希望落了空,最后一刻,在我就快要踏出门槛的时候。
“子服,萧屹他,最近还好么?上次陛下,有没责罚他?他,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
轰地脑子一乱,随即心尖一颤,萧屹的掌温似乎还留在我的手心,那天他抓得我那样的紧,回光返照最后一口气息。
“一定要瞒住她,千万千万别让她知道。”
这是萧屹的遗言,倘若我连他的遗言都要违背的话,那么我就太对不起他了。虽然我已经很对不起萧屹,非常地对不起,已然无颜以对。
做了最大的努力,让那些杂乱的思绪、颤抖的心情波及不到面色,我很镇定,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地答道:“陛下怎么会不责罚他呢?他那般出言不逊,被陛下杖打二十,现在还关在府里闭门思过。”
我清楚地看见,霍成君的眼中闪过心疼。羡慕这心疼,心疼总比心死好,要好得太多了。而我,距离心死,已经不远了。
第二天,我依着霍成君的意思,求见了汉宣帝。宣帝没有反对我去天牢,只是不了解我的用意。
我告诉他,我是应霍皇后之求。便和霍成君预料的分毫不差,一听到她的名字,宣帝随即厌恶地皱眉,“子服不该去看那贱妇。”
我说:“陛下也不该称她为贱妇,毕竟她也曾是陛下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