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coneyanrocovo.Nerirounyariya」
又来了我躺在床上,耳朵听着应该避之唯恐不及的咒语。
这些句子就像会渗入我疲惫的身体一样,增加我的疲劳指数。我都以为自己快睡着了,为什么偏偏这个老姊要来吵我呢?
安静的夜晚。三更半夜、夜深人静。这世上一定有任何人都呼呼大睡的时间。我空口夏树也不例外。
我今年国中三年级,正在准备考试。我每天都非常非常忙碌。不过,就算是考生,不好好睡觉也会体力不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少在普通的家庭里面是很自然的事。
但是不晓得是哪边搞错了,很遗憾的我家并不是普通的家庭。如果爸妈扣除掉感情好得不得了这部分,或许是很普通的夫妻。可是我的家人之中却有个完全没有一丁点正常成分的人。那就是我姊,空口真帆。就算我说出老姊的怪人列传,大家也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总之,她就是这么疯狂。
而且
实在不太愿意回想。我现在不想思考这件事情,却一直出现在脑袋里。
唉,我也有恋爱方面的烦恼。
我的男朋友是很快就对我说喜欢我的男人。虽然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有人不愿意对方随便?***觥赶不丁拐庵肿盅郏俏乙惶奖鹑苏饷炊晕宜担突峋醯煤芨咝恕4蜓陡幕埃崃⒖袒馗玻晃颐橇饺嗽谝黄鸬氖焙颍不嵋恢笨浣蔽摇?br >
但是,到底怎么回事呢?最近他突然变得很冷淡。回覆简讯的速度慢了很多,表情符号也少了很多。就算我们在学校里碰到,他也好像没看见我一样快步离开。
我想应该是我想太多了。但是当我开始在意之后,就越来越觉得他在躲我。我的内心浮现这种忧虑。
他和我同年级,他也是考生。他应该也有许多烦恼。如果他真的在躲我,应该也有个理由。但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每次我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焦躁不安。同时,我的心也变得相当脆弱。
回到正题。现在是晚上,我很脆弱,但我姊却很异常。这就是我现在所处的状况。再稍微具体描述,我因为各式各样烦恼而睡不着,但还是闭上眼睛努力睡觉,此时老姊却在我的枕头边不晓得吟诵什么咒语。所以,我越来越睡不着了。
这种状况,我大发雷霆也没关系吧。
我询问着自己,但是身体比脑袋更早下判断,更快行动。我睁开眼睛,瞪着高兴地不断朗诵咒文的姊姊并且大吼。
「吵死人了!」
「唔!」
姊听见我突然大吼,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她一手拿着似乎很古老的书本,披着长袍,俯视着我。
她肯定对我施展她最喜欢的黑魔法。我踢开棉被,从床上跳下来。姊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冲上前靠近她。
「你以为现在是几点啊!你以为我现在是几年级啊!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不行,我停不下来。
我紧握拳头,拉高嗓音。
「呃、啊、不。」
姊被我的气势吓到,没办法用日文好好反驳。我生气地把想到的话通通说出口。
「老实说我觉得很恶心!别再做了!我是考生,睡觉时间是很重要的!这种事只要稍微想一下不就知道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了!」
我至今还没这么生气过。姊也一脸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的困惑表情,只能默默承受我的语言暴力。
「如果没有姊就好了!」
我并不是想说这种话。但是说出口的不是平常的我会说的话。我说完这句话,调整好几次呼吸后就回到床上。姊什么话都没说。
我的心情一点也没好起来。反而好像有浓稠的高密度液体金属灌进我的身体里。
我没有错。我对自己这么说,强迫自己入眠。
到底起因是什么?在我的记忆中,应该是前几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冰箱里有布丁,而且还是上层有奶油,充满恶魔魅力的绝品布丁。这个应该不是什么人的布丁吧。没写上名字就是共有物。共有物就是看见的人都可以吃的东西。这是空口家冰箱里的所有权规则。
所以我吃了布丁。连盖子上沾到的奶油都没留下,吃得清洁溜溜。
这时候,夏树回来了。
然后,夏树对我大发雷霆。
「姊,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吃掉我的布丁?」
我有自信自己一点也没有错。没有遵守规则的人是夏树。
「因为你没写自己的名字啊。呵呵呵,愚蠢的人已经穷途末路了。」
平常的话,夏树这时应该就会露出懊悔的表情,而我则高高在上嘲笑这个蠢妹妹。应该会是这种场面才对。
但是,这天不一样。
「那就算了。」
夏树只说了这句话,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怎么感觉好像我真的做错了一样。
我和空空如也的布丁杯一起被留在原地,我浮现些许自责的念头。
不过夏树不只这时候样子奇怪而已。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我先前也察觉到她怪怪的。这件事情因为我吃了布丁而更明显。
该不该买个布丁给她呢?
但是,总觉得很不甘愿。明明错的人是夏树啊。
这样的话
所以我就对夏树施魔法。作战实行的当晚,我第一次听见夏树说没有我最好了。
好家伙,我真的会咒死你。
隔天,我和平常一样,在同样的时间醒来,没有被睡眠不足打败。我爬出床铺,朝客厅走去。心情果然一点也没好起来。
我在进入客厅的门口前碰到姊。
「啊。」
姊发出小小的声音,接着更小声地继续说:
「早安。」
如果不是长期身为姊妹,就听不到的那种音量大小。换句话说,我虽然听得见,但是故意装作没听到。
我今天不想和这个怪人、超自然狂热分子说话。我从僵硬不动的姊身旁走过,打开门走进客厅。
「唔唔」
姊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没有再说什么。
搞不好我会这样一辈子不和姊说话。我的脑海里闪过这种念头。平常我会认为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我现在却觉得很有真实感。
我很顽固,姊却比我顽固十倍。如果我一直这么强硬下去,或许有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交谈了。
迅速吃完早餐后,我回到房间换衣服。
「度量真小。那样子就生气、闹别扭。」
吃饭时,姊只对我说这句话。我当然还是忽视她。
「你对我做的那种事情,不管是谁都会生气啊!笨蛋!」
如果我说出这句话,或许我们就没办法回到以前那种关系了。但是,我还是说不出口。我明明知道假装对方不存在比任何责骂还更伤人。
*
你视若无睹?你敢视若无睹。你这女人!你知不知道德蕾莎修女(MotherTeresa)的名言i爱的反面不是仇恨,而是漠不关心。」
看夏树简直把我当成空气,真让我怒火中烧。我是姊姊,夏树是妹妹。夏树的粗暴行为颠覆了这种无可动摇的绝对等级制度,给了我黑暗的力量。
不要用咒语或魔法,干脆给她物理性重创好了。
但是,我很在意为什么夏树会这么生气。对啦,我是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正确,或许也有更正确的方法才对。但是,夏树会这么生气,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我才不是在担心夏树。这一点可别误会了。我只不过觉得有兴趣「有一部分让我很在意罢了
*
「对了,夏树的姊姊是念哪一所高中啊?」
我在发呆,突然有人这么问我,害我吓一跳。现在是学校的午餐时间。同班同学在聊关于第一志愿的事情。再过不久第一学期就结束了。暑假期间要以第一志愿为目标努力用功。大家的焦点都在这上面。
「那个啊。」
我说出姊就读的学校名称。朋友听见后露出吃惊的表情。
「哦,夏树的姊姊头脑不错嘛。」
「我倒是觉得不太好哦。真要说的话,是脑袋有点奇怪。」
我边笑边回答,心里却没在笑。
「不过,那里不是这附近的顶尖学校吗?好好哦,有个聪明的姊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就算很聪明,也不一定是好姊姊。」
我的脸上又露出笑容。我脸上还笑得出来。
「是吗?我姊今年要考大学,还是一样喜欢到处玩。明明我也是考生,她还拉着我一起去买东西,拖着我去看演唱会」
朋友一脸为难的表情说着。但是不管她露出怎样为难的表情,我还是知道她很喜欢这样的姊姊。就算姊姊的功课不怎么好,她还是喜欢在一起就很开心,让人觉得很可靠的姊姊。
这时候真想全部通通说出口。
我的内心就像恶魔一样喃喃低语着。
其实我姊头脑不好。
兴趣是黑魔法。
专长是诅咒。
是个只会把家人当成魔法实验白老鼠、不知感恩又冷血无情的人。
不在意旁人眼光和闲言闲语,不知羞耻为何物。
如果上帝不重新打造的话,就一定无可救药、异常到根深蒂固的高中生。
辱骂诽谤姊的话一个接一个浮现。我让这些话一一沉淀在心里慢慢消化,不让它们从我的嘴?***隹凇U獠皇俏随ⅰJ且蛭也幌胍蛭梨⒍梦易约耗压?br >
「夏树没有和姊姊一起去买东西吗?」
「嗯,应该说我姊不太喜欢买东西。」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是怪人。」
我只说出最小必要范围的事实。如果这丁点都不说出口,我会很不甘心。
「怪人啊啊、对了!我们下次就在夏树家里读书吧。如果你姊在家的话,不就可以请她教我们吗?」
朋友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如此提议。我拍了拍桌子,力道几乎快把桌上的牛奶打翻。
「不行,绝对不行!」
「又、又不是要嗑药,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地拒绝啊」
朋友吃惊地睁大眼睛,有点怕怕地说。
「就是绝对不行。就算联合国总会提出决议,我也绝对不允许!」
我完全抛弃刚刚为止表面上的笑容,使出浑身解数紧咬着朋友不放。
「唉唷,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硬要去啊」
「如果你不请自来的话」
我目光望向教室的另一端,指着一名男孩子。
「我就会把你的心意告诉那个人。」
朋友脸色一变。她喜欢我手指所指的男孩子。朋友的脸颊渐渐红了起来,过了几秒钟的沉默后,她缓缓低下头。
「夏树,不对,夏树大人。请您息怒。这是民女的果冻,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还请笑纳。」
「算你准备周到。」
我收下她递出的草莓口味果冻,露出恶作剧的微笑。
真正危险的人不是我,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提议者。我的重要朋友差点遭到老姊咒杀。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啊。」
朋友恢复原来的表情。
「夏树还真是喜欢姊姊呢。」
我收下果冻后正在打开果冻盒盖,一不小心施错力道,果冻整个飞了出去。
「怎、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你不是常常说你姊的事情吗?你老是说她很奇怪啦、脑袋怪怪的啦。不过我也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手上的果冻掉到桌子上,啪地整个破裂。桌子上铺着餐巾,餐巾上和果冻同样颜色的污渍逐渐扩大。
「如果是讨厌的人,应该就不会讲她的事情了吧?」
这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因为我们是姊妹,不管再怎么讨厌都脱离不了关系。所以,不管怎样都会提到对方吧?
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姊,不会让我有这种想法就好了。
果冻微微摇晃着。红色的污渍缓缓扩散。
夏树心情不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就算我想破头,还是想不出明确的答案。我起初以为是布丁的事情,不过如果是这样,反应也太超过了。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从来没发生这种事情。我一直想着这件事。就算我待在学校里,我脑袋里想到的还是夏树的事情
「空口同学,怎么了吗?」
我在教室里叹了一口气,朋友雏浦上前询问我。我叹气叹个不停又沉默不语是常有的事情,有人担心这样的我让我觉得很高兴。
「有什么烦恼吗?」
雏浦用沉着的眼神看着我。说出家务事好像有点丢脸,不过或许这样也能有什么解决之道。我鼓起勇气试着和她商量。
「是愚妹的事情啦」
「愚妹?」
「啊,就是我妹妹啦。我有个国三的妹妹,最近变得有点凶暴。」
「凶暴」
雏浦露出吃惊的表情。
「家庭暴力吗?」
「不、不是啦。应该是比较接近安静的怒气,所以一直对我视若无睹。」
虽然觉得很丢脸,不过我还是对雏浦说了。雏浦睁大眼睛,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国三生的话,要准备考试吧?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一点点小事就会心情浮躁呢?」
「我没有做什么啊。」
「如果有加入社团的话,差不多也到了比赛的时候吧?是不是有什么压力啊?」
「我不知道。」
顺带一提,我国中时参加奥赛罗棋(注:又称「黑白棋一「翻转棋」。棋子双面为黑白两色,行棋时将对方棋子翻转为己方棋子。)社,我不记得我曾在比赛前紧张过。我当时只在想:「要把敌人的阵地全部变成一片漆黑,呵呵呵。」
「不然就是和男朋友的关系不太好啰。」
「很难说,或许吧。」
雏浦一一列举可能盘据在夏树心中的问题。不管是哪个,都是我不曾想到的。
感觉似乎雏浦比我还更适合当夏树的姊姊。一想到这,我就觉得有点泄气。
我们篮球队自从开校以来,不曾参加过县大会的比赛。我打算不管怎样都要在这个夏天的最后比赛中,带领篮球队参加县比赛。这与其说是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不如说是自己参加社团活动至今,身为篮球队队员的愿望吧。
所以我自然也很热中练习。同时压力也日增月益。
天空相当晴朗,美丽的晚霞完全无视我的心情,在天空蔓延开来。篮球队的练习顺利地结束。我和同年级朋友一起从体育馆往校门口走去。我表面上一定和平常的空口夏树一样,但是心里却完全不同。
「咦,那不是裕也同学吗?」
一个朋友指着校门口的方向这么说。我吓了一跳,视线凝聚在距离五十公尺前方的校门口。我的男朋友就站在那里。
「约好一起回家哦~~」
其他朋友咧嘴笑了起来。
「那,我们就从后门回去好了。」
「我觉得最近好热,原本不是因为夏天的关系,而是你们打得火热啊。」
有几个人露出开玩笑的笑容,口中随便乱说。
「没有,我们没约好一起回家。」
我慌忙说道,但是朋友们已经改变行进的方向。
「喂,等等。」
我慌张地追着朋友们,有一个人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
「你最近没和他联络吧?这不是好机会吗?」
「但是搞不好裕也只是在等其他的朋友啊。」
我不是在害羞。不对,是有点害羞,可是害怕的成分更大。
「如果是这样,之后你再追上我们就好了。短跑冲刺有信心吧?」
「有。」
我轻轻点头。
「我们会从平常的路回去。」
「我知道了。」
我在此止步,朋友们则往后门方向走去。我转头往校门口望过去,看到裕也正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被他发现了。虽然我没有逃走的意思,可是现在也逃不了了。
我感觉到有点莫名地紧张,一边走向裕也。
「嗨。」
在我开口前,裕也就先开口了。
他把双手放在头的后方,靠着校门口的墙壁。他的外表称不上英俊,而是比较滑稽,连说话方式也一样。但是我并不觉得他的模样很逊,虽然也不觉得他很帅。
我以前曾经对姊说过我的男朋友年纪比我大。裕也的生目的确比我早,所以年纪也比我大,不过我们是同年级。我只是觉得说自己跟学长交往很酷,才会说谎。唉,虽然姊也没什么剧烈反应就是了。
「嗨。」
我有点扭捏。明明我们又不是刚开始交往的情侣。
「练习结束了吗?」
「嗯。」
「现在要回家了?」
「嗯。」
「哦。那,我们回家吧。」
他话一说完,手离开头上的短发,拿起放在脚边的书包。
「咦?你在等我吗?」
我拿著书包的手用力一握。我没办法正面直视他。
「啊,我是在等太郎啦,不过他还没来。我今天得去补习,不赶快回去不行。」
原来不是在等我。
「可以吗?」
「我传简讯告诉他我会先回去,没问题啦。」
「哦。」
实在无法从自己的嘴?***鑫颐且黄鸹厝フ庵只啊L赏Щ蛐砭醯妹晃侍猓俏揖醯糜形侍狻?br >
「我们好像,很久没像这样回去了哦?」
我们两人肩并着肩,走下坡道。因为我们国中盖在山丘上,从这条坡道可以眺望下方的城镇。
各式各样的屋瓦反射着夕阳。闪着各种不同的红光,城镇好像变成大海。我最喜欢这个景色。我曾听裕也说他也喜欢这个景色。
「是啊,因为最近社团很忙。」
「对吧。如果我也认真参加社团的话,或许也能像小夏一样挥洒青春吧。」
裕也叫我小夏。没有人会这样叫我,只有他这样叫我。
「你完全没去练习足球吗?」
「偶尔啦。不过我是觉得已经够了。」
「这样好吗?上高中以后,不是也可以继续踢足球吗?」
「先考虑上得了高中才比较重要。」
「哦。」
我们缓缓走下坡道。
前方是又路,裕也家在右边,而我家在左边。以前常常一起回家的时候,裕也还特地往左边走,绕远路回家。
命运的分歧点,或许这么说太夸张了。我静静地看着逐渐接近的叉路。
「上次模拟考,我的数学偏差值(注:在入学考试中用来预测合格率的数值。和平均值相同时,偏差值就是五十。)己终于超过五十了。感觉总算达到了。」
「这样不是还不够吗?」
还有十公尺左右。
「是没错啦。不过以前还更糟糕咧。」
「嗯,我也没资格说别人怎么样。」
还有五公尺。
「小夏应该没问题吧。你的英文不是很好吗?」
「也不算很厉害啊。只是其他科目很糟糕,不代表英文特别强。」
还有三公尺。
「对了,你姊不是会教你英文吗?」
「嗯?嗯,偶尔啦。」
还有一公尺。
「对了,我之前看到小夏的姊姊,怎么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你看到她?在哪里!」
我停下脚步,这里刚好是叉路口。
「在车站附近。话说回来,其实你姊是个漂亮美眉嘛。你姊在家吗?」
裕也笑着。
「如果我说在家,你要来吗?」
「我要去!我想要近距离看个仔细,哇呜!」
我不自觉用书包砸向裕也的脸。
「笨蛋裕也!你最好别来我家啦!」
我说了这句话就往自家方向跑去。
我没有错。是在我面前若无其事说出那种话的裕也的错。
我对短跑冲刺很有信心。但是我现在不想追上朋友,也不想直接回家。
我一声不吭地回到家里。结果我比平常绕了稍微远一点的路才回家。我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
自从姊开始参加社团活动后,姊就常常比我还要晚回家。玄关没有鞋子。看样子今天还是我先到家了。
我叹了一口气。担心和安心随着空气从嘴巴呼出。
我摇摇晃晃走上阶梯,进入自己的房间。
这是姊妹共用的房间。我和姊已经住在这里几年了呢?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情。
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看不顺眼什么。
功课的事情。
社团的事情。
男友的事情。
房间正中间的墙壁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姊一脸不悦,我从她后方抱着她。这是姊第一次穿上高中制服时拍的照片。
纠结在我心里的烦恼。
还有一项就是姊的事情。
我知道姊的成绩不错。姊从以前就像吸血鬼一样讨厌阳光,鲜少外出。她总是躲在房间里读书。虽然不可能因为一直读书头脑就会变聪明,不过比起老是在外游玩的我,她的成绩好太多了。
我讨厌被比较。
姊的兴趣奇怪到如果被世间发现,搞不好会遭到社会抹杀。当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个性,兴趣也是个人的自由,但是也有一些兴趣是不好好隐瞒,或许就会陷入文化性自杀的。姊的兴趣,或许该说生活方式,就是这一种。
我讨厌被人认出我们是姊妹。
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姊其实很漂亮。所以,只要她好好打扮,一定会是个让人自豪的姊姊。
.我越来越讨厌自己的心胸狭小了。我刚刚听见裕也称赞姊时,我无法原谅他说那种话。我对此感到嫉妒。
我讨厌身为女人的部分输给她。
不过如果姊对我好的话,我或许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如果姊再正常一点,多为我着想一点,或许我就能更坦率面对姊了。
我开始讨厌在三更半夜想对妹妹下咒的姊。
我很顽固,但姊却比我更顽固好几百倍。再这样下去,或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说话了。
〡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楼下传来声响。距离爸妈回来的时间还很早。大概是姊回来了吧。我一离开房间,就立刻往一楼的客厅走去。因为我不想碰到姊。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从高中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还是觉得很困扰。
听了雏浦的话以后,我大概知道那个什么都没在想的乐天国中生或许在烦恼些什么事情。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考试也好、社团活动也好、恋爱也好,如果是夏树自己的问题,还是得出夏树自己解决才行。
而且说到我能给她什么帮助
没有。
我直截了当地放弃了。
嗯,或许和我吵架这件事情也成为夏树心中的包袱。这样的话,如果我们和好,也能稍微让她轻松一点吧。
那,该怎么做才能重修旧好呢
我脑袋里想不出任何主意。
不,只有一项。我还保有一个方法
*
自从不和姊讲话后已经过了三天。我已经开始习惯无视姊的日常生活了。任何事只要习惯了就能适应,真的。
在家里的时候,为了远离姊,我紧绷全身神经。不过因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一天的最后还是会碰到面,但是我绝对不看她的脸。当然我不会和她说话,也不靠近她。如果得转告她什么,我就写在便条纸上,再放在她的桌上。
姊这三天都在三更半夜偷偷跑出房间。因为她是喜欢召唤魔法更胜过夜游的人,所以她一定是到附近公园画魔法阵了吧。以前的话,我会起来叮咛她小心点,不过我现在就算发现了也假装没看见。
爸妈没说什么。应该说他们没兴趣。或许他们是乐观地认为只要放着不管,总有一天就会解决吧。但是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可能到哪个人先离开这个家为止,这种糟糕的气氛都不会消失。
「夏树。」
有人叫了我,我回过神。打扫时间结束了,是大家开始社团活动的时间。要作白日梦还嫌太早了。
我拿着扫把,呆呆地从教室的窗户望着天空。
「夏树最近很奇怪哦。」
同班同学边说,边担心地注视着我的脸。
「有吗?」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情啦。」
我笑着打马虎眼。
「一定有什么事情对吧。有什么事情就找我们商量吧。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听见这番话真让人觉得高兴,可是我实在不想说姊的事情。
心情越沉重,脚步也就越沉重。以前姊好像也这么说过我摇摇头,甩开自然浮现在脑海的姊的格言。
好!改变心情,集中精神在社团活动上吧!我打扫完毕后,就快步跑向体育馆。
我这天努力又开朗地练习。如果不这么硬把自己心中的指针指向正面,我的行为举止就好像没办法和平常一样。当然这是很不自然的行为。周遭的人用仿佛看见怪异生物般的眼神看着我。
总觉得讨厌起许许多多的事情。再这样下去,我就跟姊有同样症状了。我越想这件事情,我的心情和思考就像掉进泥沼里一样,陷入困境。
回家时间。和平常同样的成员一起回家。
似曾相似的场景。裕也站在校门口。
「又来了。」
朋友高兴地笑着。
「如果要跟男朋友回去就直接说嘛。还是你故意想要让我们看,才会一直走到这里的啊?」
「才不是呢!」
我无法忍受别人以为我是这个样子。我全力否认。
「开玩笑的啦。之前和裕也同学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
朋友微笑着。
「是啊是啊。今天的夏树真奇怪。每当夏树讨厌起什么东西时,就会变成那样。像是情绪异常的high啦、硬是装作很开朗啦。」
另一位朋友说道。我点点头。她们完全看穿我的心事。
「赶快去和好吧。」
「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啦!」
朋友们一一拍过我的肩膀后就往后门走去。我下定决心,转向校门口。
我每走一步,脑袋就浮现负面的想法:实际上跟之前一样,裕也一定是在等其他朋友。
「裕也。」
今天我先开日了。我希望结果能和上次稍微不一样。
「啊,小夏。我在等你哦。」
裕也露出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