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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第五幕 in the 「D」ark 3(2 / 2)

「莲见学姊!」

小比类和喵子都一脸受伤的表情,态度越来越激动。

但是莲见的主张合情合理,果然她的思考速度出类拔萃。我连想都没有想到那种可能性。

「你们俩别那种表情嘛。」在这样说的时候,莲见的脸上甚至渗出了几许温柔:「我只是想说,其实我自己也有那种可能性呢总之我走罗。如果大家都能活下来,到时候再见面了。手电筒就留在这边吧,因为要单独行动是我个人的任性。」

她脚跟一转。

每一个人都只能愣愣地看着她走出展览室的背影,目送她离去,也没有能够阻止她的话语。

但是在门碰一声阖上的那一瞬间

「等、等等,莲见!」

因为那个声音而回过神来的樋野动了。他迅速抓起放在桌上的手电筒,往莲见离开的那扇门跑去。

「社、社长!」衣笠叫住他:「你做什么?」

樋野回过头来说:

「她说的话也许确实是有道理,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所以我要设法说服她、把她带回来陆,大家交给你照顾了。」

涛川默默地点点头。

在确认到那个动作之后,樋野就冲到走廊上去追莲见了。

2.

空气凝重。

没有人动。

不,应该是没办法动吧。太过叫人眼花撩乱的发展,使人连思考都当机了。

「总之先坐下吧。」

涛川的这句话像是解除催眠术的暗号一样,使得大家齐齐回过神来。原本停住的时间再次动了起来。

确实,这样做才是明智的吧。不,这样做是仅有的选择了。既然没办法有更具体的行动,呆站在那里也不是办法。

我们以慢吞吞的动作打开放在室内备用的折叠椅,各自坐了上去。

但是有一个人,只有喵子一个人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抓住针织帽两端扯着它,嘴噘得半天高。

衣笠皱起眉头。

「你在做什么,喵子?不坐下吗?」

「没啦~~那个~~老实说我是很想那样做的噜。」她把帽子往下扯得遮住眼睛咕哝着。

「那是怎样?有话想说就说清楚。」

喵子的脸有些发红。

「呜呜,那个,现在气氛这么严肃正经,人家很难说出口的啦。老实说我现在超想去上厕所噜」她这样说道。

「哈啊?」衣笠发出不像他会有的、也与现场气氛大异其趣的怪叫声。过了好一会儿以后:「真是,你这家伙,真的是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耶。」

「什、什么话嘛,这种事哪有办法的啦,人有三急嘛!」

喵子对按着额角叹气的衣笠吼回去。

但是他们之间这种呛来呛去的互动,却略微抹去了阴暗的气氛。大家不由得都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

「啊,那我陪你一起去,因为一个人去说不定会有危险。」凛凛子站起身来。

「不,我去,因为这是智明交给我的责任。」但是涛川站起来制止她。虽然说在正常状态下,这种事应该由同性相陪,不过现在毕竟是非常状态。所以比起无力的凛凛子,由他相陪应该会更安全吧。

「那就不好意思噜,涛川学长。」

「快去搞定啦,废话那么多。」

「嗄喵!侦史郎才吵啦!」

涛川与喵子走出展览室。

留在室内的,有我、凛凛子、衣笠、小比类四个人。因为手电筒一支在樋野手上、另一支在涛川手上,所以室内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衣笠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点着火,把它放到桌上当成油灯使用。摇曳不已的一点火光,使得展览室内的轮廓朦胧地浮现出来。

就这样,像是从慌乱心态脱身而出,总算得回平时从容的衣笠,在折叠椅上调整姿势翘起二郎腿,直瞪着前方,嘴中唔唔有声。然后

「小比类,我有个问题。《混乱》在实际上对人类造成的影响是属于哪种类型的?被《混乱》附身的人,到底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这要视人而定。老师是这样说的在被概念附身时,被附身者的反应,是把附身的概念、以及该人既有的概念取得平衡后决定。」

「平衡?」

「是以色彩观点来设想也许比较容易理解。有句话说近朱者赤,不过事实上如果原本是『蓝』,则近朱者会变为『紫』;若为『白』,则变为『粉红』。即使同属于朱色系,也有深浅之分,相近后也会变成与原先两种朱色不同之朱。同样的,即使同是《混乱》,在附身后产生的反应,也会依人而千变万化。」

「但是在你刚刚说到的巴别塔故事中,应该有提到大家一致失去理性」衣笠说到一半时自己也察觉到了:「对喔,是概念本身强度差别的关系吧。就是说在巴别塔的例子中,朱是浓到极点的朱罗?」

「正是如此。近朱者赤,但若是那个『朱』本身极浓,连其他颜色本身都能盖过去,那就会变成一整片、毫无例外的『朱』了。所以这个叫做巴别的混乱概念,才会是叫人敬畏的传说中概念。」她继续说下去:「当然了,从那个复制品中召唤不出那么强力的概念。但也因为如此,就演变成无法得知被附身者究竟会有何反应的结果了。」

「那么莲见学姊方才所说的,被附身者就算被《混乱》附身,说不定也可以维持理性的推理就」

「是,这绝对可以肯定。若被附身者是有着强力《自制力》的人,那是绝对有可能的事。但若是在某些诱因下失去自制力,意识就会整个往混乱的一方倒下,这点也是无可否定。」

「也就是说,在这个案例中,处于抑制状态下无害,但是一旦抓狂起来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吗那么就算那个《混乱》被《自制力》牵制住,不至于使被附身者失去理性,但是似有若无的恶意也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从内心深处被拉扯出来,驱使被附身者偷走概念解除装置的魔器。是否也有这样的可能性呢?」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不过不能完全否认无此可能。」

衣笠从鼻中「哼嗯」一声:「那下一个是《忘却》。在传说中,人似乎会因为那个概念忘记语言?」

「当然复制品唤出的概念不会有那么强的力量。恐怕只有让人忘掉一、两件事的程度吧,老师是这样说的。」

(一、两件事)

在那一瞬间。

我就像得到上天启示般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不,不对,其实那个火种一直都在我心中闷烧至今,只是因为它连一丝烟都未升起,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忘了它的存在。但是小比类刚刚的话让我想起它的存在,并且正视它。

然后火种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化为熊熊烈火了。

(不会吧!)

我只能束手无策地呆望着在我意识内冲天燃起的火炷。

一股彻骨寒意从我体内深处匍匐而上,我的眼前一片发黑。不会吧,事情不会是

「唔,那最后来说说《消灭》吧。关于这个,是否也和莲见学姊之前说的一样,被附身者可以利用《消灭》把魔器本身都消去呢?」

「是,应该是有可能。」

「那是要直接接触到物体的意思罗?可以在远方用遥控的方式消去物质一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消灭是以直接接触到目标的形式进行。」

「原来如此。那么,在历史上似乎是把被附身者称作『恶魔』,是吗?」

恶魔。

「可是即使被概念附身,也不代表可以真正拥有像恶魔一样的无所不能力量对吧?不可能得到超越所附身概念的力量。」

「是,正是如此。」

「假设在魔器已经消灭的状态下,被那个魔器召唤出来的概念会怎样?会一起消失吗?」

「不,即使魔器消灭、或是遭受破坏,概念也依然会留存着」她略微垂下脸:「那个,关于《消灭》的事,我绝对没有」

「我知道。我也没有要怀疑你会去消灭魔器的道理,只是做个确认而已。我现在在怀疑的反倒是其他人。」

「其他人?」小比类回问。

这句话叫我身上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如针*般的丝丝凉意,刺得我急出一身冷汗。

衣笠在怀疑的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我这样想着,只能这样想。

因为最怀疑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怀疑的理由是明摆着的。当我在门厅清醒过来时,那个「忘了什么」的状况。

会不会那并不是因为撞到头,而是被召唤出来的《忘却》附身之故呢?而且会不会正是因为它的强度低,所以每当在听到可以连接起记忆的字句后,才能够回想起它们呢?这样一想就全都可以解释了,解释得通了

汗水湿透了我的背。

自己细长的呼吸声听起来更是吵得要死。

被附身者不会就是我吧?

恶魔不会就是我吧?

「阿周,怎么了吗?」

我整个人抽搐般的一震,倒抽一大口凉气。

「没、没事吧?脸色好像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凛凛子观察着我的脸色,还直接伸手往我额头上摸过来

「呜哇!」我猛然拨开她的手,连人带椅往反方向一退。椅脚摩擦在地板上带起的喀叽声,回荡在笼罩着深暗与寂静的室内,显得更加响亮。

「阿、阿周?」她歪头看着被我拨开的手,可以清楚在她眼中看到浮现出来的动摇之色:「对、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吧。」

「不、不是,没有对不」

凛凛子正以不安的表情看着我这边。

我回过神来,发现另外两人也以不解的模样看着我这边。

(不要,别看着我!)

镇定,冷静下来。我在内心斥责自己,但没有效果。我的鸡皮疙瘩因为战栗而狂冒,尖叫声都快要冲口而出了。

但是

在下一个瞬间到来的变故,驱走了我的混乱。

我们突然听到一声像是在求救的叫声。

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绷紧身子,屁股离开椅子,视线射向一直没被关上的门外。

「刚、刚才那是社长的声音吗?」一脚踢开椅子站起来的衣笠把打火机拿在手中,一副要直往外面冲去的样子。

「请、请等一下,衣笠。」小比类叫住他:「轻率外出是」

「这是什么话!你也听到那个声音了吧?能不去吗!」

「但是」

在小比类吞吞吐吐地反对时,衣笠已经冲出展览室了。

「怎、怎么办?」是凛凛子语带哭音的声音。

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总之先打开手机的背光确保光源,然后在刹那间的迷惘过后

「我们也过去吧。」我这样说。

「天乃原同学,可是」小比类转向我这边。

「离开教室也许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听到那个叫声也不能置之不理,更重要的是,在这时候怎么也不能让衣笠同学一个人过去吧?」

「这」她思索着点点头:「说的也是。好,我们走吧。」

我、凛凛子、小比类三人也跟在衣笠后面离开展览室来到走廊上。

从右边可以听到有人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定睛一看,有一点摇曳的火光,是衣笠的打火机。我们也跟在他后面奔跑在走廊上,途经门厅、进入另一侧的走廊,然后

「社长!」

跑在前头的衣笠冲进门开着的左侧教室,我们也跟着跑过去。

从A栋一楼上方鸟瞰,这间讲堂正好位于我们原本所待的展览室对角线上,大小也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这间教室没有用来举行什么企划的缘故,桌椅与讲桌都在原位,窗子也全部打开这是因为之前我们调查所有房间时,把它们打开了就没关的关系。

在这间教室的正中央,有着樋野的身影。

他理都不理衣笠的叫唤,只是惨白着一张脸侧对我们呆站在那里。手电筒握在他无力下垂的手中,在他脚边的地面上形成一小团凝聚的光块。

我看到他的侧脸,全身都毛起来了。

被夺走灵魂的空壳子。

他的脸色难看到足以让这样一个不吉利的想像掠过我脑中。

是的,简直就像是灵魂真的已经被恶魔夺走般

嗯?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环顾周遭。

莲见呢到哪去了?

「社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衣笠手按在他肩上摇着:「请振作点,社长!莲见学姊怎么了?」

「莲、莲见」在黑暗之中,他只有脸转过来这边,以嘶哑的声音低语道:「莲见消失了。」

现场气氛就像是听到一个叫人笑不出来的黑色笑话似的,出现尴尬的冷场。

「你、你说什么」

「所以说,莲见她消失了,是真的。」

这样重复的樋野像是真的神经错乱了,嘴角浮现出带着某种危险味道的笑容本来还以为会怎样,不过说话这件事犹如抽去了他体内的支撑之力似的,结果他就这样整个人垮下,坐倒在地上。

「消、消失?怎么可能莲见学姊!你在的吧!?请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衣笠大声说道,那是迫切、能够让听者感觉得到他完全不是闹着玩的高亢声音。

但是没有回应。

他马上折返走廊,在那里大叫:「莲见学姊!这种玩笑很恶劣!请出来!」

依旧没有回应。

有着像是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正如同浪涛般直涌过来的压迫感。

衣笠像是想要甩掉那份压迫感般的回来这边,然后把手电筒从樋野手中挖出来,接着大略调查了一下室内。

但是在桌子与讲桌之下到处都找不到可能有人躲藏的迹象。话说室内本来就不太大,如果有人躲着,应该也会马上察觉。

这时候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逐渐接近中的脚步声,不是莲见,因为一共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怎、怎么啦!?连我们都听得到声音,发生什么事啦?」

是喵子和涛川。

「是、是这样的。」小比类解释:「社长说莲见学姊消失了」

「咦?那是怎么回事?」

「社长,请说明一下。」

衣笠的声音让樋野一震抬起头来,这时候大家都环绕在他身边了。

在叫他坐到椅子上的催促声中

「社长,莲见学姊怎么了?在你离开展览室去追她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像是为了表明自己很冷静般的,他这话是一句一顿说出来的。

回答的樋野就像只是在照本宣科一样结结巴巴说道:

「我、我离开展览室后去追她,幸好很快就追上了,因为她是用走的嘛可是,她的态度很顽固,不管我怎么说都不停下来,还叫我别跟着她不过我还是不放弃,一面走一面说服她,但是她根本听而不闻。然后,一来到这间教室前,她就闪进去了。

当然我也准备进去。但是,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卡着,门打不开。看来似乎是她从里面抵住门,不让我进去。

虽然我不算力气大的人,不过应该还是比身为女性的莲见强,所以我也考虑过把门撞开。实际上那也是可能的吧但是考虑到这样可能会造成反效果,使她的态度更加硬化,所以我就待在那里不断劝她。好在这间教室的门并不算太厚,所以我想我的声音应该可以传到室内

但是不管我怎么说都没有任何反应,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我有种不安的感觉,试着再推门看看,这次门一推就开了。

然后在教室中,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了。当然我也马上在室内找过,但还是没有任何人在。莲见的身影,就像一阵烟消失了」

毛骨悚然。

这是怎样?简直就是鬼故事了嘛。

「难、难道是」小比类低语:「消灭」

这个字眼叫我们全都一震,转过头去。她自己也反刍着自己说出的那个字眼的涵义,像停下呼吸般的沉默下来。

宛若具有实体、沾在身上会叫人恶心想吐的黑暗,正在往我们围拢般的席卷成涡。

不想承认。

每个人心中应该都是这样想的吧。

但是没有其他解释可以说明这个状况了。在完全化为密室的楼内,一个人消失了,至少我再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了。采取单独行动的莲见,最后的末路就是这样了吗

但是

我「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环视在场诸人。

如果真是那样,使莲见消灭掉的被附身者到底会是谁?

在这种状况下,最可疑的人果然还是樋野吧。如果是跟着莲见跑出去的他,要接触、消灭她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但如果下手的人真是他,他有必要在那之后像这样的把人叫来事发现场吗?照理说只要向大家报告出事了就可以了吧?甚至他应该只要若无其事地回去我们那里说「劝不了她,没办法带她回来」就足够了。

我冒出鸡皮疙瘩,那么果然是我罗?

不,但是从莲见这件事看来,我是无辜的。这点我自己非常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是在这些人之中另有其人罗?)

这时候突然

「天乃原。」衣笠叫我的名字。

「怎、怎么了?」冷不防被叫到名字的我抬起脸来,所有人都看着我和他。

在他拉低的帽沿下,露出一只眼睛看着这边。

「由我先攻无妨吧?」

「啊?什、什么事?」

「当然是发表推理的顺序。」

一瞬间我根本听不懂他是在说些什么,不过我马上就想起来了,他是在说要和我比赛推理的那件事。

「侦、侦史郎?啥啊?一副自信满满的口气耶。」

「呵,那是当然了,因为我有自信啊。」他以目空一切的口气说道,十足推理小说中名侦探的架势。

「可以吧?那我就先攻了各位,请放下心来,我已经知道被概念附身的人是谁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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