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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传说归来(1 / 2)

 第一章传说归来

1

醒过来了。

最初所感觉到的,是一种失去某样重要事物的强烈失落感。可是,也回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失去了什么样的东西。或许,是预料到自己即将要丧失什么,才会先产生这种难过的感觉吧。

在无法好好对焦的视野之中,看见镶有木片的天花板。稍微舒展身子之后,从窗口照进来的光使感到一阵炫目。同时,一阵源自深处的痛觉也袭向了的全身上下,不自觉地闷哼了一声;而铠甲护背咯叽作响的声音,也让感到烦躁。

感到疑惑。这里到底是哪里?

身边传来了人的声音。那是女孩子的声音。意识朦胧之间,有察觉某人慌忙跑出房间的迹象,也听到了那人向其他人大叫「他好像醒了!」的声音。

这里似乎是某处房间的床铺上。

而我是

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那阵压倒性的痛觉是从内侧涌上天灵盖,好似要把的脑袋冲破。变得什么也没办法思考。

然后,又昏厥而去了。

在睡着时做了一个梦。那是个漫长的梦。像是依循着绘卷的内容,回顾了数千年前的历史。

在梦里见到了几十个、几百个「自己」。有的「自己」是英勇的骑士,身穿锁链编成的铠甲,手上挥舞着矛槌;有的「自己」是蛮族的祈祷师,用着邪法消灭了敌对的部落。有的「自己」未满十岁,也有的「自己」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是个贯穿所有时代、所有世界的梦。尽管每次的身形都不尽相同,但在所有世界里面没有一次会缺席。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满身血腥的战士,或使枪、或用剑、或挥舞大斧,屡屡将敌人逼至死地。

而的两只手上,几乎每次都戴有两枚戒指。那两枚戒指被铸成双龙交缠的模样,还会诡异地发出若有含义的光芒。

有时候,那也会以戒指以外的样貌露面。时而是成双成对的宝剑,时而是形状扭曲的魔杖,有时则化作宝石,甚至也曾化成一对魔法鞋。但本质始终是不变的,「那项物品」会将力量赋予到身上,让能够勇附战场,创下令人望尘莫及的功绩与武勋,相对地,那项物品也对下了诅咒,榨取着不停追求杀戮的**。

有的是满心欢喜地把那项物品握在手里,有的则是绝望但又无可奈何地,将那项物品带在身上。

每个梦的结局都是决定好的,千篇一律,没有任何变化。看见几百个自己,毁灭了几百个自己的世界。最后都会落得孤独一人的下场,独自站在荒野之中。然后,一股难窥其奥,而且恐怖骇人的黑暗便会从的内部涌现,而的意识也会被那股可怕的黑暗取而代之,消失在世上。等到下一次投胎转世成新的自己,同样的杀戮生活又会再度上演。

「别再重复下去了!」

「他」大喊。「我不想再谋害世界了!」

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阵笑声。

那是对自我的嘲笑。

再度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心情并不坏。觉得自己好像有作什么梦的样子,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内容。从床铺上坐起身之后,下午的太阳从窗户照进了的眼眶,这让他伸手遮到了自己脸上。

于是注意到了。有张被金色长发盖着的脸趴在床上。

那名女性拿了一张椅子坐在的旁边,只把头跟手靠在所躺的床铺上,就那么睡着了。

乍看之下,可以知道对方是一名很年轻的女孩子。但从金色的发丝间,看到一对形状尖锐如短剑的耳朵,这让小小吃了一惊。

(这女孩子是妖精)

坐在旁边的,是观念中与人类最为亲近的妖精。他们是一支神秘的种族,平时住于森林,与自然相互调和,有时还能与超自然的物质进行对话。虽然说妖精和人类是亲近的,但他们的身段摆的很高,也不喜欢变动,所以他们几乎不会和人类有所交流。还是第一次看到妖精觉得是第一次。

这名妖精少女非常美丽。

她的睡脸看起来,就像一尊在冥想的女神像。发丝底下微微露出的脖根,感觉比任何绢帛都还要细致,而金色的秀发,更是纤细到没有任何艺术品师傅能重现出来的程度。有点想摸对方的头发。在犹豫了一阵子之后,悄悄地伸了手。

摸过自己的头发比较之后,觉得对方的头发摸起来冷冷的,但不是让人感到不快的那种冷,反而应该说,那种凉凉的感觉摸起来还蛮舒服的。少女的头发柔软到令人无法置信的地步,捻在手上时完全不会打结,一下子就滑落指间了。摸着少女的头发,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

妖精族的少女在这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之后,她露出了可以看成是微笑的暧昧表情。

「你喜欢我的头发吗?」

自然地做出了回答。「很喜欢。」

「是什么样的喜欢?」

「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像是走在山路时,发现了一条小河那样。」

「嗯。」

少女哼出声音。这似乎表示她很满意对方的答案。

「我做了一个梦。」

「是怎样的梦?」

「让人很难过的梦。是某个人失去了重要东西的梦。那是你刚才作的梦吧?」

「呃我也不知道。」

「就是你的梦没错啦。」

少女用刚睡醒的声音做出结论。然后,她撑起了一直趴在床上的上半身,并将杏仁形状的双眸直直朝向了。

「我叫爱尔雯。来自冯提娜的爱尔雯。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掉到河里去呢?」

「我是」

打算要回答「我是」

可是却答不出来。想把话接着说下去的时候,的心就被一块巨大的演示给堵住了去路,一点也动弹不得。在的脑袋里,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像一块文字已经磨损不清的石碑一样,完全辨识不出有什么样的内容。

「我,我是谁?」

听到这一句,已经爱尔雯把她那形状奇妙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我是我是,我是叫我是叫」

正在心里那块大岩石的旁边,拼了命想找一条路绕出来。但那块岩石却有如城墙般漫长无际,硬生生地把的意识封锁住了。

「不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才这么说出口,心里便涌上了一股强烈的孤独感。据说罪孽最深重的人在死后,都会迷失于异界的冥府底部,在那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就连时光的流动都不存在,而现下心中的迷惘,正好跟那些罪人有着相似之处。身上涌现了一股微微的颤抖。

「有个童话故事是这样写的,一只飞在天上的龙在小妖怪的恶作剧下,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代换过来的话,你应该算一只小号的飞龙吧?」

爱尔雯的纤细手掌碰向了的手腕。结果,发抖的情况就像根本没那回事一样,马上便停息了下来。「你不会有事的。我听说人也会有暂时失忆的时候。你原本是漂流在雷卫河上。这里则是希尔迪亚国里头,一家叫作『勇者亭』的旅馆里面。怎么样?你有想起什么了吗?」

无力地摇了头。

「让你看过你带在身上的东西之后,说不定就可以想起一些事喔。虽然是这样讲啦,你也几乎没带任何东西就是了。还有你那把剑,我已经请楼下的人保管了。」

「剑?」

「对啊。还有就是你穿在身上的」说着,爱尔雯用手指弹了一下身上的铁块。

「这是一副施有魔法的护胸,。穿着盔甲的你就是靠着这股魔力,才没有在河里淹死。不过,也是因为魔力的缘故,这套装备怎么脱都脱不下来。毕欧斯医生还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办法帮你诊治。剩下的就只有」

爱尔雯颇有深意地歪了头。「你的戒指了吧。」

「戒指」

看了自己的双手。左手的食指上的确有一块金属。

那是一枚龙形的小巧戒指。

「」

的心脏强而有力地收缩了一下。

头盖骨里持续发出警告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神经在翻搅的声音。太阳穴一带也冒出了像是被栓上螺丝的痛觉。全身上下的毛细孔都在发汗,不自觉地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没由来地在畏惧那枚戒指。使劲想将戒指从手上拔下来,但是那枚龙形的金属饰品却完全不为所动。它并没有深陷在手指的肉里头,而是靠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和手指骨产生了相连在一起的一体感,动不得一分一寸。

「唔,呜哇啊啊啊,啊啊!」

「怎,怎么了!你没事吧?」

根本连少女的声音对都听不见了,脑袋里只剩想要尽早把戒指拔下来丢掉的想法。

在右手上使出全力,好似要连手指一起拔断那样,一股劲地用力猛拔。在床铺上缩成一团,不时又换成仰卧的姿势,身体更痛苦地蜷曲着,拼命想挣脱那枚戒指。

「你先停下来,冷静一点!」

爱尔雯想将手伸到身上,设法安抚对方失控的情绪,但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把爱尔雯的手甩掉。

爱尔雯感到一阵恼火,她突然扑向还躺在床铺上的失忆患者。爱尔雯骑到对方身上,借此制住的动作,更揪住的双手,把全身体重都压到上面。然后爱尔雯将脸贴近鼻子与鼻子就要撞在一起的距离,她凝视对方的眼睛,并且以细语声调要对方听好。

「乖孩子,你冷静一点。」

爱尔雯大大的眼睛占满了的视野。

那时对冰蓝色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是,她瞳孔的色泽有时会变得很淡,有时又会变得浓艳,偶尔却又介于两者之间,绝不会抱持在相同的颜色。

(真是对不可思议的眼睛)

心里涌上了一股奇妙的安心感,全身也泄了气似地放松了力气,而爱尔雯也轻轻地收敛了压制在身上的力量。

「喂,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披着医师的白衣,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的高大青年。另一个人则是狼头人身的兽人。

兽人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稀奇的存在。兽人族一面保有自己独子的文化,一面也和人类进行深度交流,保持有共存的关系,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有三成到四成左右的兽人人口。

两个人一走进房里,便看到了爱尔雯骑在客人身上的模样。面对此情此景,他们一时间都讲不出话来。

「爱尔你想对这家伙做什么?」

狼男先开口问了。

「一般来讲,遇到这种场合,应该要问我『你被人家怎么样了?』才对的吧?」

爱尔雯像个小孩一样,整张脸气鼓鼓的。

2

狼头人身的男子名叫弗尔格,高大的男子在说自己是毕欧斯医生。爱尔雯补充说明道,弗尔格是这间旅馆的主人,毕欧斯医生则是帮你做诊疗的人喔。两个人在听说失去记忆的事之后,都显得很惊讶。

一群人决定先到楼下的酒吧再来把话问清楚,他们一起离开了客房。

下楼梯下到一半,看见楼梯中段的墙上设置了两块大大的镜子,供人检视服仪。在那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是个驼背且垂着肩膀的少年,一副文弱的模样。

吓到了,自己的样貌比想象中还年轻。因为在心境上,一直觉得自己像是活了百年以上的老人。自己怯生生的样子看来像只小动物,感觉并不可靠。头发与眼睛则是几乎接近黑色的褐色。尽管身上没有赘肉,却也不会强壮到哪去。虽然从外表看来,是还带有一些精悍的味道,不过,也可能只是托身上那副有些不相称的钢制护胸的福而已。

「看到自己的脸觉得很稀奇吗?」爱尔雯问。

「我以为自己的年纪会再大一点的。」

「是喔?不过你是人类嘛,只要一下下就会变成大人了喔。」

爱尔雯是一名妖精,而妖精是一种简简单单就能活过五百年的种族。比喻成人类话,爱尔雯的外貌差不多也只有十七岁左右而已,但她的年纪肯定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大。在妖精的眼中,究竟是怎么看待生命一闪即逝的人类呢?虽然有点想问这个问题,可是爱尔雯却踏着丝毫感觉不到体重的轻盈脚步,跳舞一般地走下了阶梯。过程中就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那我就问啦,你到底是什么人?」

下楼后,一行人才在开店前的酒吧里找了木椅坐下,弗尔格直截了当地问了这么一句。

皱起眉头。和刚才一样,让意识奔走于脑袋里那片黑暗,但依旧毫无成果。「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哪。」弗尔格的评语一点也不留情。「喂,蒙古大夫,他这种不记得自己是谁的毛病,也太像童话故事里的情节了吧?现实生活中会有这种事吗?」

「是有的喔。」毕欧斯做了担保。「在头部受到强烈冲击的情况,或是遭遇了超出精神负荷的心灵创伤时,的确会让记忆出现混乱。这样的病例在以往的报告确实有出现。除此之外也还有别的可能。各种魔术的流派,都传承有将人类记忆封印住的魔法。所以,他可能真的是失去记忆了,我们不能否认这样的可能性。」

弗尔格像是颇有不服地哼了一声。

「难道说,你觉得我在说谎吗?」开口发问。「我有什么必要在你们面前说谎呢?」

听闻这番话,弗尔格、毕欧斯、爱尔雯三个人露出了三种阴沉。

「这里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吗?」继续问道。

沉默了一阵子后,弗尔格用了别的问题来做回答。

「你能证明不是鲁恩盖斯特的间谍吗?」

「鲁恩盖斯特?」

没听过这个名字。「鲁恩盖斯特是什么?」

「那是东方大国的名称,它原本的名字是叫鲁恩贝鲁。」爱尔雯说道。「直到前一阵子国王退位,二王子继位之后,国名才改变的。」

「那个叫鲁恩盖斯特的国家又怎么了呢?」

「他们打过来了啦。」弗尔格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们要攻打这个国家。」

毕欧斯随后做起补充。「对方是在三天前宣战的。同时,敌人的先锋部队马上就横扫了我国的国境现在敌方的三千士兵正在城墙外布阵,而希尔迪亚国主巴尔波亚陛下则是一边将这样的困境告知临近诸国,一边也为了避免**冲突,持续在跟鲁恩盖斯特交涉,但对方除了要我们无条件开城之外,完全不肯留其他协商的余地。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国家从上到下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弗尔格开口。「你看来是不像在说谎,但是在这种时候,我们也不能让身份不明的外来者到处逛来逛去,总而言之,我们会先把你交给宪兵,等你在牢里关到纷争告一段落之后,应该就会被放出来了吧。」

「怎么这样!」

大声叫了出来。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至少,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为什么却非得接受这样的待遇不可呢?对方采取的处置方式明显有所不当。要是被关起来的话,也没办法调查自己的身份,别说是不能调查身份,觉得自己还可能会因为什么都不明白,而不安到发狂。「这样实在太乱来了!」

「没办法,现在的情势就是这么乱。」

弗尔格讲起话来毫不留情面。

毕欧斯则帮忙打了圆场,「弗尔格,在那之前,请先让我对他检查看看。」

「你要检查什么?」

「只要对他做专门性质的调查,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之后的事情,等我们确定过后再来考虑也可以吧?」

弗尔格露出愕然的表情。「你只是想多看看稀奇的患者吧?」

「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他我想对你做详细的诊断,可以吗?」

「拜托你了。」做出回答,不管怎样,这总比莫名其妙地就被囚禁到牢里去好,那样他绝对无法接受。

「那我们马山开始吧。」毕欧斯兴高采烈地摩拳擦掌起来。「真让人期待,我打生下来算起,还是第一次帮失忆的患者看病。」

毕欧斯拿起挂在墙上的灯泡,跟着又用手掀起了的眼皮,把眼球内侧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当因为光线太亮而比起眼睛的时候,毕欧斯又用食指在面前做出了复杂的动作。这是为了观察会有什么反应。在这之后,毕欧斯将手指摆到的颈子上把脉,随后又用低沉而清澈的声音,缓缓地吟唱起诡异的咒语。

一明白对方没反应后,毕欧斯又开始吟唱别的咒语,这次的咒语与之前在发音和抑扬顿挫上都完全不一样。除了毕欧斯自己,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听懂咒语内容,不过他们隐约还是感觉得出,毕欧斯正尝试用各种系统不同的魔法语言,来侧试会有什么反应。

毕欧斯又吟唱起别的咒语,只有,他再换了一次咒语的系统,而身上便起了变化。睁大了眼睛,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珠,指头也随之发抖,牙齿在嘴里不停打颤发出声音。毕欧斯的手指有感受到,体内的鼓动正在急剧加速。

「等一下他这样子不要紧吧?」爱尔雯小声问道。

毕欧斯收回手,也停止了咒语的吟唱。的颤抖便立刻停息了。

「很明显地,他身上有被魔法封印住记忆的痕迹。有第三者刻意要让他回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

「真的喔?」弗尔格问。

「绝对不会错。施在他身上的魔法,是黑暗妖精进行诅咒时所用的咒语,而且还是很特殊的种类。如果是因为撞到头而丧失记忆的话,症状会更加复杂,要调查也会更花时间,但因为他失忆的原因很特殊,反而马上就查出来了。」

「这种失忆症能治得好吗?」面色凝重地问。「我希望可以想起关于自己的事情。」

但毕欧斯的答案却是无情的。

「很遗憾的应该是治不好了。」

「咦?」

「因为没有人能找到解除魔法的方法。能够解开魔法的,只有对你使用法的施术者本人而已。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只有把他找出来,才能解除你身上的魔法。」

「怎么这样!」

放声大叫出来的是爱尔雯。「怎么会有这么没道理的事?医生,你就不能帮他想办法吗?」

「就算你这么说」

毕欧斯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用在他身上的是黑暗妖精的魔法,身为妖精的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解除的门道吧?」

「我怎么可能懂黑暗妖精的魔法啊。」

「我也不懂啊。」

「嗯」

被人轻轻松松地辩驳回来之后,爱尔雯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第一次看到爱尔雯的时候,只觉得对方长的很漂亮而已,不过这样看起来,爱尔雯似乎在精神上还很年幼的样子。虽然并没有把想法表示在脸上,但有一瞬间,爱尔雯的表情让觉得失忆似乎并不是自己的事情,感觉挺可笑的。

这样的笑意对来说,或许就像一瞬间在绝望里绽放出火花也说不定。

觉得失去记忆和死是类似的。

死会让人失去「现在」以后的时间,而丧失记忆则刚好相反,会让人失去「现在」之前的时间。两者的差异或许只有方向性而已。

(要是和僧侣以及诗人说的一样,死者身上如果有所谓的灵魂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心情呢?他们心中诸如梦想、心愿、希望等等的想法,全部被人斩除了,也失去了所有和世界的联系。他们和任何地方那个都不会有接点,只能轻飘飘地到处游荡如果这就是死的话,我想我能够了解死者的心情。)

(对了。真正失去一切的人,是不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因为他连「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这里」都不明白。我的人真的存在于这里吗?即使我触碰自己的身体,也体会不到真实感。就算看了镜子,我也认不出那是自己的脸)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

无力地垂下了头。

「可是,这样就证明了他的话中并没有欺骗我们的部分。不管怎样,从为他着想的角度来看的话,总还是件好事。」

「不,这样想还太早。」

弗尔格仍抱持怀疑的态度。

「我懂了,就当这家伙本身没恶意好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说巧不巧地偏要在这种情况下跑到希尔迪亚来?搞不好他在失去记忆前,还是鲁恩盖斯特那边的人那,也有可能会在恢复记忆之后,就马上跟外面的军队互通声息这一点你们不能否认吧?」

「没关系啦。就算事情和你说的一样好了,他也绝对不会做出对我们有害的事情啦。」爱尔雯自信满满地说。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我看得出来啊。他没办法背叛他人。看长相就知道了嘛。」

「长相?」

「我还看过其他这种长相的人。那些人的性格也都一样喔。」

「根本就说不通嘛。」

弗尔格一脸愕然地叹了口气。虽然弗尔格的背靠得椅子嘎叽作响,但他似乎也没意思再对事情追究下去了。问了征求同意的声音,爱尔雯把头偏到了的方向。则是吞吞吐吐地回了一句「我想,你讲的应该没错」

感到一阵纳闷,为什么爱尔雯愿意如此袒护自己呢?为什么她能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就对自己信任到这种程度?当想起爱尔雯话中有提到,她有认识长相跟自己相同的人的时候,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沉重的情绪。这股沉重的情绪,恐怕和嫉妒是非常类似的。

「所以说啰,这个人的人品我可以做保证。这样就行了吧?」

「好啦,我知道啦,跟女人讲道理也不会通,再辩反而麻烦。」

「我问你喔,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以前是在哪里做什么的?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被夺走记忆的呢?光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好不可思议,心也飞的远远的呢。至少把你的名字想起来好不好嘛,你想不起来吗?」

无力地摇起头。「我想不起来。如果能把名字想起来的话,我觉得其他的事情也会一起回想起来就是了」

「我想你一定是叫席恩吧。」毕欧斯突然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在诊疗的时候才注意到的。你的铠甲上刻着这个名字。那是为铠甲注入魔法的文字。上面写:《愿此物从所有的灾厄中守护住席恩。愿此物代其承受千刀万剐。无论何时何地,切莫离开彼身》写下这些文字的,是很有力量的魔法师吧,而施展在这套铠甲上的魔法,也有发挥出跟句意中一样的效果。我想他跟魔法还挺有缘分的呢。」

「喔」

爱尔雯兴致勃勃地,开始对的铠甲上下其手。虽然爱尔雯马上就找到了那些魔法文字,但她却念不出来。

「席恩席恩」

试着念起那个疑似是自己名字的字眼。期待着,或许这个字音会戏剧性地勾起什么记忆,不过,的心里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我的名字会是席恩吗?」

「就这样叫你啦。不管怎么样,你都需要一个名字。我喜欢席恩这个字的发音。虽然拼法不一样,可是在妖精的语言中,席恩这个字有约定的意思。这是个很美丽的字喔。就叫你席恩吧,怎么样?」

「嗯,就这样叫我好了。」

对来说,那个字的字音并没有造成任何感慨,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来反对。所以自此之后,便让人称呼自己「席恩」了。爱尔雯说的没错,不管怎样,总是需要一个名字的。而且,既然爱尔雯喜欢这个名字的话,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深深地被爱尔雯所吸引了。

3

谈话告一段落后,弗尔格表示自己要去准备开店,然后便抖着狼耳朵离开了。席恩与爱尔雯在短期内,则是跟拥有一栋大房子的毕欧斯租了房间暂住。爱尔雯和席恩一样,她也不是希尔迪亚的居民,因为刚好有事得处理的关系,她才会长期旅居在希尔迪亚。

「我跟你说,弗尔格他人虽然很严厉,但他并不是坏人喔。」爱尔雯这么说道。「他是负责看管这一带的人。我觉得他是因为身上的责任的关系,才会对你说出那些话的。」

「我了解。」

「你能懂就好。有很多人就是没办法体谅这种事。」

毕欧斯与爱尔雯跟着又开始讨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知道席恩过去的人。

「从你漂流在河上的样子来看,席恩,你是从国境为流过来的,而且你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掉到了河里。然后你沿着城壁底下的地下水道,一路流到了希尔迪亚国内。所以弗尔格才会对你有戒心,处处都防着你。因为在现在这个节骨眼,所有城门都关的紧紧的喔。」

「照你说的话,席恩应该不会是这个国家的人啰。就算把他的人像画贴出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吧?」

「是可以试试看啦,达到效果的可能性似乎不高就是了。」

「嗯前途不太光明呢。」

席恩现在的心情是想马上冲动外面大叫「有没有人认识我」,但他也很清楚,这不是个聪明的办法,所以他还乖乖地留在房里。

「毕欧斯医生,你看过他的戒指了吗?」

爱尔雯突然问了一句。

「戒指?没有啊。」

「我觉得那绝对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爱尔雯没特别思考些什么,她看向席恩的方向。忽然间,她发现席恩的脖子一带,有露出一条悬挂首饰用的的绳子。爱尔雯问都不问地把手伸到了席恩的脖子底下,并且将整条绳子拉了出来。绳子上套着一个龙形戒指,和席恩戴在手指上的一模一样。

「是一样的东西呢。」

看到第二枚戒指后,席恩害怕得僵住了身体。席恩也不知道自己害怕的理由,但是,他对那枚戒指就是有股莫名的恐惧。席恩光是想到,那枚戒指曾经直接接触到自己的胸口,就觉得心脏快要停止了。

「拜托你,把这拿到其他地方去」

席恩急着向扯断脖子上的绳子,但那条绳子很是坚韧,怎么扯都扯不断,于是他只好手脚不灵光地把那从脖子上解了开来。当席恩向将戒指连绳子一起丢掉的时候,他的手脚被爱尔雯止住了,而戒指则交到了爱尔雯手里。跟着毕欧斯又用这扒手一般灵巧身手,把那从爱尔雯的手里摸了过来,爱尔雯便发出了「啊」的kang议声。

隔着眼镜凝视起戒指,毕欧斯整张脸紧绷了起来,当他看到席恩手上也戴着一样的戒指时,更是惊讶地哽住了嘴里的话。

「是双龙戒指」

「咦?」

「我是说,这是双龙戒指喔。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就是出现在故事里的那两枚戒指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东西带在身上呢?」

「不会吧?那不是故事里才有的东西吗?」

「你怎么这么说呢?双龙戒指是实际存在的。其实,我也实际看过的本尊而这两枚戒指,也绝对是真货没错。」

「你说你看过本尊,是什么时候,又是哪里看到的啊」

「弗尔格!弗尔格!你过来一下!」

站起身子,毕欧斯快步跑到门外。

「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席恩一边把玩着戒指,一边提出了问题。席恩是在期待,这说不定能将点开他的记忆。

「你没听过的故事吗?你该不会连自己听过这故事的印象都没了吧?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没听过呢?」爱尔雯说道,然后她有继续说明下去。

「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老故事喔。从前从前,有一名来自异世界的工艺品师傅铸造了两枚戒指,这名工艺品师傅并不是人类,他将星星铸成了两枚戒指。两枚戒指会由两名使徒来佩带,戒指的力量能将让使徒免于受到箭伤,也能确保使徒永不力竭屈膝,并在战场上连战皆捷。然而使徒却永远不会有满足的一天讲着讲着我就想起来了,我认识的诗人常常吟唱这个故事喔。」

因为爱尔雯露出了怀念老朋友的脸,席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喔」他含蓄地接了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道理,席恩突然觉得,那个诗人搞不好就是爱尔雯先前提到的,在长相上和自己有类似地方的人。

「戴上戒指的人就可以成为英雄。国家里只要有着戴戒指,打仗就绝对不会输。但是骑士必须要两人一组才能胜任。而且,因为戒指的力量太强,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都会想自己独占两枚戒指。到最后,两名骑士一定会自相残杀,直到两个人都死掉为之。就是这样的故事喔。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

席恩摇了摇头。不过,故事里却有某种让他感到惆怅的情思。

「如果这两枚戒指真的是双龙戒指的话,你之所以会感到害怕,有可能是你当过戒指骑士的关系喔?是不是呢?」

木制的厚重门被打开,毕欧斯带着弗尔格回来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亲眼确认过了,绝对不会错。」

「那玩意应该老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吧。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

「但它们又回来啦。就在这个当下,军神的戒指来到了历史舞台上,来到了这个国家!」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走到了席恩的面前。弗尔格的喉咙发出吞咽声,响了一会儿只有,他茫茫然地咕哝出口。

「邻国突然打了过来,在全国上下闹得翻天覆地时,又有个丧失记忆的男人迷路跑到了这个国家,而那家伙身上还带着保证能为战事带来捷报的戒指这整件事也太扯了吧。」

「的确是很离谱。所以我才希望你也来看看。」

「在传说里面,似乎是可以以二挡千的样子。」

「我在想,只要戴戴看的话,不就可以知道是不是真货了吗?」

爱尔雯天真无邪地说道,跟着她便打算拿起毕欧斯手中的戒指。

「不可以!」

毕欧斯略微大声地喝止。爱尔雯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动气的样子。「这是很危险的东西,它会将持有的主人导向灭亡。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这戴到手上。」

「干嘛这么夸张啊。」

「这一点也不夸张!」

「那么,医生你认识的骑士最后都怎么样了呢?」

「他们都死了。为了戒指而死。而且都很悲惨。我不太想去回想关于他们的事情。」

咬紧牙关后,毕欧斯硬把嘴里的话吐了出来。爱尔雯感到一股纳闷,这名年轻的医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毕欧斯算是爱尔雯这几年来的知己,但爱尔雯却不是很清楚他在当医生之前的过去。从毕欧斯讲话的发音来听,爱尔雯可以知道他并不是希尔迪亚出身的人,但除了这点以外,爱尔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毕欧斯从不跟人提起自己的来历。

「我只是觉得,如果那枚戒指是真货的话,不就可以把鲁恩盖斯特赶回去了吗?」

毕欧斯剑拔弩张的气势,让爱尔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感到有些泄气。尽管她讲的这件事弗尔格和毕欧斯都有在心里思索过。

「结果还是会打仗吗?」

席恩原本只是心不在焉地一直听着话题的发展,而他现在则是冒出了这么一句。「呃,这个国家打得赢吗?」

当场出现了一阵子的沉默。

「不会打仗的啦。」爱尔雯说。

「可是敌国不是已经打过来了吗?」

「是啊,不过希尔迪亚这个国家根本没有自己的军队。就算想打仗也动员不出人力喔。」

席恩吃了一惊。「这里没有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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