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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金田一远渡重洋(2 / 2)

既然如此,你们不妨到我朋友经营的旅馆去。

藤堂说着,立即拿出行动电话开始拨号。

他跟对方交谈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把一切事情都搞定了。

在距离这里大约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有一家名为银鳞大饭店的旅馆,你们就住503号房,达民等一下会开车送你们过去。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美雪一再对藤堂行礼致谢。

然而金田一却只对藤堂点点头,随后就自顾自地吃起榨菜。

这时,小龙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按着便用北京话对藤堂冷嘲热讽。

小龙,你胡说什么!我可是你死去的父亲十几年来的好朋友,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藤堂怒气冲冲地说到这里,小龙的表情倏地一变,并大声说话顶回去。

这下子藤堂更是怒不可遏,只见他随手拿起一个盘子丢过去,盘子撞在小龙背后的墙上,直接被摔得粉碎。

藤堂先生,请你不要这样。

丽俐连忙站起来制止藤堂。

原先非常激动的藤堂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暂时收起攻击的矛头,一脸不悦地瞪着小龙看。

接下来,丽俐又语气严厉地劝说小龙。

(刚刚表演节目之前,丽俐受到小龙训诫,然而现在立场却反过来了。从眼前的情况看来,丽俐和小龙根本不像兄妹,倒像是一对姊弟。噢?这种情形不就跟我和美雪两人的情况一样)

金田一想到这儿,内心不免一痛。

丽俐对美雪和金田一露出苦笑,准备继续介绍其他团员。

对不起,我们的团员都是一些奇怪的人。接下来这一位是

丽俐,刚才在节目表演最精彩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们两位自我介绍过了,所以你可以直接介绍周老。

幸田一边嚼着榨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丽俐点点头,将目光移往坐在自己身边的老人。

周友良先生是杨氏杂技团的元老,虽然他今年已经七十三岁,可是偶尔还是会上台表演,像今天他也表演了耍猴子杂技。此外,同老的知识相当渊博,他对上海可以说是无所不知,而且还是一位拳术高手呢!

嘿嘿嘿!两位好,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周友良十分高兴地连点好几次头。

金田一和美雪听到周老还能上台表演,不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周老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呵呵呵!我老爸原是日本的爵士歌手,所以我的日语说得还不错。

他喝了一口茶,按着又说:以前上海有一个日本租界,是日本人居住的地方,我老爸就是在那个时候来上海的。可是等他过世之后,我就被母亲的娘家认领回去了。

真是戏剧化的人生。

金田一停止挟菜的动作,专心聆听周友良讲话。

正在这当儿,丽俐起身为金田一和美雪斟酒。

丽俐,我不大会喝酒耶!

美雪面有难色地说。

这是洗尘酒,只喝一杯没有关系的。

美雪听到丽俐这么说,便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

上菜了。

女服务生把一道香喷喷的料理放在圆桌上,旋即转身离开。

这是什么?

金田一探出身子问道。

这道松鼠桂鱼是先将鱼油炸,再淋上甜酱,吃起来相当可口。

志保才刚说明完,金田一就马上动起筷子。

嗯,真的很好吃。喂,美雪,你赶快吃哎哟!

金田一话说一半,美雪便用筷子敲打他的手背。

阿一,大家都还没开动,你就一个人大吃特吃起来,真是丢脸!

正当金田一没好气地想反驳时,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以冰冷的目光俯视着小龙,并且说了几句北京话。

小龙不甘示弱地回瞪他,还回了一些话。

刑警先生,请你等一下。

金田一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那个高个子男人的表情顿时一变。

刑警先生,你会说日语对不对?请你用日语讲,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刑警?还知道我会讲日语?

一旁的美雪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忍不住穴嘴说:他是经由推理得知的。刑警先生,阿一在日本可是家喻户晓的名侦探金田一耕助的孙子,他还解决过好几个连警察都束手无策的案子呢!对了,阿一,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刑警先生?

哎呀!这才不是什么推理。我是因为看到这位刑警先生和同业坐在一起,所以才知道他的身分。不然你看,他那位同业还很面熟呢!

剑、剑持警官!

美雪惊讶万分地瞪大眼睛。

剑持警官一面搔头,一面走过来。

再说,他们两人在没有任何人翻译的情况下,居然可以在一起吃饭,那就表示这位刑警先生一定会讲日语才对。

金田一又进一步说明。

你怎么没有想到是我用北京话和李波儿刑警交谈呢?

剑持警官疑惑地问。

老兄,以你这种没有任何背景,全凭自己的能力慢慢升官的老刑警而言,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惰。

金田一说完,剑持警官马上用手戳了他的头一下。

8

吃过晚饭后,金田一、美雪、丽俐跟长期住在银鳞大饭店的志保一起坐上由达民驾驶的宾士车,准备前往旅馆。

达民,杨氏杂技团赚了不少钱吧!

金田一坐在这辆舒适豪华的车子里,不禁轻声地喃喃说道。

事实上,只有藤堂先生是有钱人,我们都非常穷。

达民苦笑着说道。

金田一,你真的是名侦探金田一耕助的孙子吗?刚才你叫那个警官先生老兄长老兄短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坐在车子后座的志保好奇地间。

你是说剑持警官吗?其实我会称他为老兄是有原因的。我们两人是在日本伊豆旁孤岛上的歌剧院饭店初次相遇,当时那里发生了一连串的杀人事件,我以遗传自祖父身上那份惊人的推理能力找出真凶。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剑持警官就相当佩服我的机智反应。

金田一有些骄傲地抬起下巴。

可是,剑持警官怎么会跑到上海来?

美雪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他刚刚说会打电话到旅馆来给我唉!我想老兄大概是来上海观摩或研习,他总不可能是来处理小龙杀人的事件吧!

金田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达民讶异地看着金田一。

是丽俐信上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丽俐

达民,对不起,我没想到美雪真的会为了这件事专程到上海来。

丽俐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丽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美雪不安地问。

没这回事,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上海。

丽俐,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有关令尊被杀的事情?

金田一回头询问丽俐。

这时候,志保看见丽俐有些犹豫,便抢先说道:我看这件事就由我来说明吧!在两个星期之前

9

杨王在鱼人剧场举行公演后不久,便被人发现陈在团长休息室里。

他全身除了**之外,还不断发出一股腥臭味。

因为团员们只要一看到团长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所以每当杨氏杂技团正式表演时,团长都习惯待在团长休息室里,透过录影电视来观看我们的表演。那天的表演结束之后,丽俐像往常一样去找团长,结果却发现他坐在椅子上,头部被子弹射穿

志保说到这里,不禁捂住嘴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以为爸爸是睡着了,所以才走上前去看,却没想到他全身都是血,当时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丽俐面色凝重地低下头。

那时候我跟小龙在另外一间休息室里,听到丽俐的叫声后,我立即跟小龙一起跑过去,只见到丽俐蹲在团长休息室的门前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电视机是开着的吗?

金田一问道。

丽俐默默地摇头。

那么凶手的有没有留在命案现场?

没有。不要说团长休息室,就连整个剧场都找不到一把。因此,有些*安推测凶器大概已经被凶手丢入河里了。

志保紧皱眉头地说。

不过,这种说法未免太牵强了。鱼人剧场是由一艘游轮改建而成的,从后台到休息室之间几乎部保持游轮的原样,根本没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所以如果凶手要丢枪,就必须从后台走到外面去,可是整艘船只有一个出入口,而且出入口在表演期间都是上锁的。后来我们发现团长的尸体时,那扇门和出入口依然上着锁,在*安来调查之前,并没有人到过外面。

达民边开车边穴嘴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不可能把枪丢到河里去?

金田一问道。

达民以点头代替他的回答。

那不就是所谓的失踪的凶器之谜和全身湿透的尸体之谜喽?阿一,你有什么看法?

美雪用手拍了拍金田一的肩膀。

我们现在还不能随便下定论。

说完,金田一将双手交抱在脑后。

就在这时候,志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地说:说起谜,我倒想起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在团长休息室角落的墙上,我们发现一个被人用利器剌出的一公尺见方的春字。其实我并不了解春字的意思,可是,其他团员一看到这个字,都面露害怕的神情,周老甚至还说团长的死是鱼人所下的诅咒。

你所说的鱼人就是指鱼人游戏中的那个鱼人吗?

是啊!团员们好像都知道跟黄浦江有关的恐怖传说,而且当时周老整个人全身一直发抖,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春夏秋冬的。

(像周老这样的老人家相信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还情有可原,可是,若连年轻的团员们也感到如此恐惧的话,那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莫非杨氏杂技团跟传说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田一停止继续思考,回头问志保说:春夏秋冬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耶!

达民透过后视镜和丽俐交换了个眼神后,才开口解释说:听说那一首鱼人诅咒之歌,是以四行诗叙述发生在春夏秋冬四季灾难周老是这样说的。

那首诗是否类似中国唐诗约五言绝句?

美雪好奇地问。

不是,周老说它是摇篮曲。至于那四行诗

说到这里,丽俐不禁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春天来了,轻舟泛水而行。

达民猛然迸出这句北京话来。

那是什么意思?

金田一满脸困惑地看着达民。

这行诗的意思就是指春天一到,小船便开始在何上漂流。

美雪一听,旋即恍然大悟地击掌叫道:没错日春字一定是凶手所留下来的讯息。

(难道这行诗中的小船真的是指鱼人剧场这艘游轮?凶手真的是藉由那行诗的内容,来影射杀死杨王这个事件吗?)

金田一在脑中不断思考。

达民,你知道另外三行诗的内容吗?可不可以念给我听?

达民沉思了一阵子,然后对金田一摇摇头。

这时丽俐开口说:我想,周老应该都念得出来,因为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待在上海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咦?丽俐,你们不是从小就一直住在上海的吗?

事实上,我们是住在一个离上海市中心相当遥远,几乎快要到江苏省边界的杂技村里。

说着,丽俐将眼光望向车窗外。

因为我们村子的土质盐份含量太高,村民们无法在土地上栽种农作物,所以只好靠着学习技艺来讨口饭吃。正因如此,每年获选到全国各地巡回表演的村民,就得同时负起养育其他村民们的责任。

她轻叹口气,按着又说:其实我们的村民们大部份都是从各地而来的贫民,直到现在,许多穷人家还是会把小孩们送到我们村子,而那些小孩们就在村子里学习杂技,为整个村子工作。我是三年前才到上海来表演的,达民也才来四年而已,所以关于这一带的传说,我们都不是很清楚。

旅馆到了。

过了不久,连民将宾士车停在银鳞大饭店的门前。

但是金田一却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反而继续说:那个李波儿刑事为什么会一口咬定小龙就是凶手呢?

那是因为

丽俐欲言又止,志保便穴嘴说道:只有小龙在团长被杀的时间里没有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那么,团长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金田一追问道。

根据*安鉴识课的判断,大概是在表演节目开始后的一个小时,也就是七点十分左右,那时我们的表演刚好进行到中场时间。因为节目开始之后的四十分钟左右,周老还会跟团长通话,所以*安的判断应该没有错。当天,团里有两个女团员请假,因此所有的女团员们都得上场表演,连一分钟单独行动的时间都没有,而其他男团员们在节目进行当中必须负责许多杂务,所以都拥有不在场证明,只有小龙在团长被杀的时间里,刚好因为脚部轻微挫伤,离开后台去绑绷带。

会不会有观众自行跑到团长休息室里面去?

美雪问道。

志保摇摇头说:在表演节目开始之后,后台到处是老虎、猿猴之类的动物,所以入口处都会从里面上锁,观众根本不可能跑进来。

那么凶手会不会是在开演前就先溜进去,等杀了人后再离开呢?

那也不可能。因为到后台只有一个出入口而已,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如果有团员以外的人出现在后台,我们一定都会注意到的。更何况发生命案后,在*安的指示下,没有人能离开后台,所以在后台的工作人员当中,根本不可能会有外来的人夹杂其中。

金田一准备要再问下一个问题。

可以下车了吗?

达民有些不耐烦地问。

金田一犹豫了一会儿,才静静地下车。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下车。

金田一从行李箱里拿出他和美雪的行囊,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美雪好奇地靠过去侧耳倾听。

杨王、杨丽俐、杨小龙、藤堂壮介、唐人美、西村志保、石达民、周友良、幸田裕司

金田一不断复诵这些人名。

平常金田一总是记不得外国人的姓名,可是这次只听人介绍过一次,竟然就把同桌的团员名字全都背起来了。

春天来了,轻舟泛水而行。

虽然金田一也才刚刚转达民念过这行诗一次,却能用北京话朗朗上口。

事实上,金田一在课业方面多半勉强及格,然而在解决杀人事件时,却能发挥惊人的记忆力。

美雪定定地看着他,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一刻,金田一突然转头,并和美雪四目相接。

美雪,怎么了?

美雪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微笑,轻轻地摇摇头。

每当金田一专心思考事情时,美雪总会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扰他。

金田一马上又皱起那两道浓眉,开始在脑中思索着。

志保在旅馆大厅拿了自己的钥匙,正要走向自己的房间时,金田一叫住了她。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

在命案发生的时间里,藤堂先生和幸田先生两人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

藤堂先生一直在后台指挥团员工作,而幸田先生应该都一直待在观众席上。在节目开演前,幸田先生离开后台之后,我跟达民两人立刻把出入口上锁。

这样啊

金田一想了几秒钟后,才又说道:志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志保轻叹口气,随即露出无奈的样子说:什么问题?

你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杀死团长的吗?

*安说是德林格。

德林格?

你不知道吗?德林格就是当时林肯总统被暗杀的啊!那是一种迷你型,可以藏在手掌心里面。

迷你型

志保见金田一沉思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下你总该问完了吧?

嗯。

金田一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目送志保那曲线窈窕的背影离开。

10

很久以前,我曾在某一本书里看过,人类害怕黑暗是从原始时代就遗留下来的特质。

果真如此,那么现在的我一定已经失去了这种特质。

因为我身处在这条充满不祥气氛的黑暗小巷里,竟然觉得非常舒服

我只要一想起两个星期之前第一次踏进这条街的时候,心里头还是会有一种亢奋的感觉。

在这个钱是万能的魔都中,还存留着一些时代久远的古代遗迹。

尽管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罪恶的上海,但是对现在的我而言,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条充满靡烂气氛的后街,到处绽放着红、蓝色的霓虹灯,让人可以窥见上海的另一种风貌。

尽管现在才十一月,但今天晚上却稍有凉意。

不过,也多亏天气转凉,才能让我为了掩饰容貌所戴的帽子和外套看起来自然许多。

一不小心,我的鞋子陷进了到处都有裂缝的水泥地里,还差点跌跤。

我停下脚步,重新穿好鞋,并往暗巷里瞧。

在这些老旧的建筑物之间,不断发出恶臭味的垃圾堆积如山,却没有人去处理。

此外,在昏暗的街灯下,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蹲踞在那里。

我想,如果我没有特别去注意这群流浪汉,他们大概也不会留意到我这个外来客。

那些流浪汉只是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根本不会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现在,我多少也可以理解这其中的悲哀。

我从流浪汉混浊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似乎不断地祈求自己能早日从这个世上消失,更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现在的我也一样有这种心态。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知道那个恐怖事实的瞬间所产生的憎恶感。

我一想到自己居然会恨那些人恨到这种地步时,心中不禁感到害怕。

虽然我也曾想过要杀人,可是,这种杀人动机根本无法跟那一瞬间的情绪相比。

我一定要报仇!

尽管我已经发下重誓,但因为准备工作不够周全,为了万无一失,杀人计划也因此一延再延。

两个星期前的某一天,我的复仇计划终于展开了。

那天,我在杨王的尸体上水槽的脏水,竟然出乎意外的冷静。

自此之后,我觉得今后必须完成的几个难题,应该就像做功课般简单,而且我也认知到自己必须要完成这出戏。

一切事情都顺利地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下个步骤的事前准备也已经开始进行。

我不但可以完美地演完复仇剧,而且自己也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甚至还可以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才会一脚踏进这条一般人绝对不会靠近的后街。

两个星期前,当我冒着危险来到这里时,好不容易打听出我需要的东西的所在,因而完成复仇计划的最后一着棋终于有了眉目。

复仇计划已经开始进行,我绝对不能再回头了。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两个星期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相当顺利,除了一个小小的阻力

就是那个叫金田一的日本人。

我担心的并不是他所认识的日本警察,也不是因为他是名侦探的孙子,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掠过心底。

不过,我相信只要给他一点下马威,他一定会立刻收拾行李,乖乖地溜回日本去。

(如果再不行的话,我就)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门前。

那是一间位于小餐厅和杂货店林立的大楼一楼内的老旧中药店。

中药店门前吊着晒干的药草和用来当药材的兽肉等,这是在上海经常可以看到的景观。

我走进这间堆满瓶瓶罐罐、几乎没有落脚它的狭窄店里,一股难闻的臭味随即扑鼻而来。

我和一个穿着华丽,外表酷似卖春妇的女人擦身而过,或许她是以这家中药店为根据地,在这里从事卖春工作。

事实上,这家中药店专门提供私药、情报给黑帮份子,有时也提供贩卖人口的场所和机会给那些从事非法买卖的人们。

我之所以会找到这里,全靠一个蹲在街角的流浪汉告诉我的。

那个流浪汉看我穿得还算体面,知道我是从外地来的,便死命地纠缠着跟我要钱。

我给了他一些钱,企图打听出这边的事情。

没想到那名流浪汉反而问我:你想要赃车、禁药,还是想藉由蛇头偷渡?

我提出几项要求,结果流浪汉用嘶哑的声音发出咳嗽般的笑声。

他又跟我要了一百元,然后才告诉我这家店的位置。

我走进店里后,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坐在又窄又暗的角落里。

那个老人正是这家中药店的老板。

他一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很不耐烦地一边叨念,一边走到店的最里面。

看样子,他大概还记得我这个人。

我跟两个星期前一样戴着口罩和太阳眼镜,我想我这种怪异的打扮,他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才一会儿的时间,他就一面轻咳一面走出来。

此时,他那满是皱纹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纸包。

老人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个纸包递给我。

我确定纸包里面有坚硬的东西后,便迅速收进外套的口袋里。

接着,我从同一个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币,默默地交给他,随即转身离开。

虽然卖春妇一直瞪着我看,但我理都不理她,快速地走出店外。

我拚命向前走,一直走到另一条黑暗的巷子之后,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包,顿时,纸包里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这种由黄铜和铅制成的子弹,拿起来比实际体积要笨重许多。

我确认一下子弹数目,却发现比我所订购的少了一个。

不过这无所谓,反正只要没有太多麻烦,我也不可能将六个子弹全部用完。

我将包着子弹的白纸摊开,放在街灯底下照着。

子弹上面为的有效期限是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个时间,所以我的计划不能再拖延了。

明天,我一定得采取行动。

我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把可以握在手掌心,号称被诅咒的的德林格。

我把子弹装填进德林格,心里不由得产生一股兴奋感。

(明天就会出现第二具尸体了,而且还是由被传为复仇怪物的鱼人所制造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低声窃笑起来。

那把德林格在街灯的照明下,不断放出锐利的光芒。

11

金田一和美雪两人所投宿的银鳞大饭店,是一间已经有七十年历史的老旧旅馆。

他们大约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到达这间旅馆。

尽管时间不早了,一楼的酒吧仍然传来令人心旷神怡的爵士乐,大厅里的客人也依旧络绎不绝。

从大厅、走廊到客房的这一段路上,到处都摆满了生气蓬勃的盆栽,整间旅馆装潢得相当富丽堂皇,处处散发曾在欧洲列强殖民下的古上海风味。

金田一和美雪在丽俐的翻译下订好房间,轮流洗过澡之后,就各自准备睡觉了。

然而过了十二点,金田一却还是迟迟无法入眠。

他并不是因为只穿睡衣的美雪近在咫尺而失眠,而是脑中一直思考着一件事情。

金田一默默地盯着天花板瞧,连看都不看一眼美雪的睡姿。

他在脑海中描绘各种图形,想像每一种可能性。

消失的凶器

金田一轻声地自言自语。

霎时,金田一想起连接后台的唯一出入口,那是一扇显示着剧场曾经是一艘豪华游轮的坚固舱门。

他曾经偷瞄一眼,只见舱门内侧上了环扣式大锁。

(凶手不可能从外面卸下那个锁,因此在事件发生时,后台完全处于密室的状态。

根据志保的说法,团长的尸体是在表演节目结束之后被发现的,而且事发之后,根本没有任何人从后台离开。

此外,经过*安证实,出入口一直都上着锁。)

金田一不禁用手猛搔着头。

(对了,凶手会不会有共犯帮忙?

如果其中一名凶手到外面丢时,另一名共犯先关上门锁,等到凶手回来时再打开)

金田一歪着头思考,随即又暗自摇摇头。

(不!这样说不通。在那段时间内,如果共犯一直站在出入口附近等着凶手回来,反而会比一个人悄悄进出更引人注意。再说,出入口一带好像经常有人进出,所以只要有某人行为怪异,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除此之外,平常也鲜少有人会在表演之后立刻走到外面去,所以一有这种行为发生,其他人不可能没注意到才对。)

这时候,睡在另一张床上的美雪突然翻了个身,金田一的思绪也因而中断。

直到又听到美雪那均匀的鼾声后,金田一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安为什么会断定凶手将丢到河里去?他们是依据什么来做这样的推断呢?而凶手又如何把从没有窗户的后台丢到外面去?)

金田一的脑中充满了许多疑问。

(不过,*安一定握有什么证据,才敢如此推断。)

刹那间,金田一的心中突然有些憾恨。

(为什么我不知道那个证据究竟是什么呢?)

金田长叹一口气,轻轻地走下床。

他往旁边一看,只见美雪依然睡得香甜。

(算了,先去上个厕所。)

金田一走到门边,准备要穿上拖鞋。

就在这一瞬间,金田一不禁叫道:厕所!

(德林格是一种可以完全掌握在手掌心里的小型,所以搞不好凶手把它丢入厕所里的马桶冲走,再让它直接流到大河或许是这样,所以*安才会判断凶手应该是把丢到河里去。)

金田一为免吵醒美雪,尽可能蹑手蹑脚地走到厕所。

他一边上厕所,一边在脑中推理着。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如果德林格可以丢进马桶里就处理掉,那么应该还有其他方法也行得通才对。这么看来,凶手一定是想防止*安从德林格上查出蛛丝马迹)

唉!真是令人费解!

金田一困惑地紧皱眉头。

(想不通的疑问还不只这一点,最难理解的是所有团员们居然都有不?

在*安推断的命案发生时间里,只有小龙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如果小龙就是凶手的话,一切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想到这一点,金田一却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如果小龙是凶手他难道会在表演节目进行中,刻意选择其他团员都有不在场证明,却没有为自己制造好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杀人吗?)

对此,金田一感到相当怀疑。

(虽然小龙是团长的亲骨肉,但是爱和恨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爱得愈深也就恨得愈深。

再说,日本也曾发生过许多近亲杀人或夫妻之间的杀人事件。

但若凶手是个聪明人,那么在他有心杀害亲人的时候,应该会故意制造一些假象,让人误以为是因为金钱而临时起意的杀人事件才对。

不过,如果小龙是一时冲动而杀人的话,只有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的状况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金田一拢了拢衣服,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不,这种假设还是不太可能会发生,因为凶手已经在事前早就准备好了凶器。)

德林格

金田一低喃着。

(那把被用来暗杀林肯总统的被诅咒的。全身**,而且还发出一股腥臭味的尸体。那个传说中的怪物鱼人,以及他口中所哼唱的摇篮曲。在团长休息室的墙壁上的春字。春天之后就是夏天、秋天、冬天难道这意味着凶手杀人的行动还会继续下去?或者)

金田一用力甩掉手上的水。

总而言之,明天先去彻底调查一下剧场的后台,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里开始发生的。

金田一揉着逐渐感到沉重的眼皮,从厕所走出来。

咦?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脚底下似乎有一种湿重感。

这是什么?

金田一低下头去看着地面。

只见原本是红色的地毯,此时却变成了黑色,此外,还不断发出一股腥臭味。

金田一立即蹲下来,并用手指头丢触摸地面,这才发现门口四周好像都被泼湿了。

霎时,他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想法

(团长被杀害的现场也被有腥臭味的水给濡湿难道)

是鱼人出现了吗?

金田一走到门口,将门链拉开,轻轻地打开门来。

但是,门外并没有任何人。

金田一鼓起勇气将门整个打开。

一个人影也没有

然而当金田一把视线移向走廊的地板上时,全身不禁打了个哆嗦。

原来走廊的地板上竟然散布着一些濡湿的脚印。

金田一见状,立刻拿着房门钥匙,来到走廊上。

他一面警戒地环顾四周,一面追循这些脚印向前走。

金田一跟着这些单向的脚印走,最后来到紧急逃生梯口。

(说不定那个怪物是从内侧已经上锁的逃生梯入侵,拖着湿答答的身体来到我和美雪的房门口,然后又化身成湿漉漉的腥水潜进我们的房间里,按着再从水怪变身成异形)

哇!

顿时金田一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所笼罩,急忙转身跑回房间去。

他将钥匙cha进钥匙孔里用力一转,却无论如何也转不动门把。

(糟了!美雪还在房里面。)

一阵惊恐感迅速窜过金田一全身。

(一定是钥匙卡住了)

金田一焦躁地用力敲门。

美雪!

他紧张地大叫起来。

阿一,你在外面做什么啊?

美雪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真是的,都已经十二点多了,你还跑到走廊上去干什么?

美雪用手揉着眼睛,口中不停地嘀咕着。

没什么,我只是出去透透气而已。

金田一看到美雪平安无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透气?啊!地板怎么湿湿的?阿一,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臭味?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溅了一些水出来。

金田一对美雪挤出笑脸。

可是,水怎么会有这种腥臭味?

是章鱼、章鱼啦!我一直睡不着,就把从东京带来的章鱼全都吃下去了,哈哈哈!

阿一,你到底在说什么嘛?

美雪虽然听不懂金田一在说些什么,可是由于睡意正浓的关系,她又摇摇晃晃地躺回床上去。

真是的!

她说完这句话,便拉起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还是不要让美雪知道这件事比较好,以免她感到恐惧。)

金田一定定地看着美雪的睡脸。

(反正这也只是假扮成鱼人的凶手在下马威而已。哼!既然凶手已经先对我*威,那我就一定要把真凶揪出来。)

金田一的心头燃起前所未有的斗志。

金田一用浴巾擦干地上的水,再拿出浴室里的古龙水撒在地上去除腥臭味。

(真是可恶的家伙!想用这点小伎俩来让我打退堂鼓,哼!门儿都没有!)

金田一很想这样大声叫出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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