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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圣战少女(1 / 2)

 打开现界的门扉,跨步迈进虚界的黑暗中。

空井伊依俐落地交叉双手,让戴在手腕上的纯白手镯摩擦并发出声响。

她有比平均梢矮的身高,活泼伸展着的漆黑双马尾,悬挂在胸前的骷髅顷链,还有率直的眼眸。

手镯发出锵一声的清脆摩擦声。

越过寻求尸体的魔窟,分开刀剑的山岳。

无尽遥远的相邻世界虚界。

在这边的世界现界中生活的人类要干涉虚界时,需要借助某种金属。那金属俗称虚界石,用途为连接现界跟虚界的出入口。

伊依套在双腕上的手镯便是使用那种金属制成,这手镯可以依照拥有者的意思,随时对虚界进行千涉。现在,用这种金属能办到的事,只有召唤虚界的生物即所谓的怪造生物而已。

然后研究、解析怪造出来的怪造生物,以解开虚界全貌的学问,一般称之为虚界怪造学。

空井伊依是以专攻怪造学的学者怪造学者为目标的女高中生。

游过涂着墨水的小河,跑过叠着碎石的海滩。

怪造需要被称为门的那副手镯,还有咒文以及咒印。咒文是指伊依嘴里低喃着的话语,咒印则是伊依在念咒文时所刻画出来的手腕或手指动作。透过这道门,理论上伊依现在是跟虚界相连,她的双腕则为了寻找目标的怪造生物而探索着虚界的世界。

在冰之国的三号地区,冻结住的乾枯大树附近。

伊依嘴里念的咒文是怪造学者所制订的虚界地名,藉由将咒文念出声,伊依可以在感觉上掌握住虚界的情况。还有在虚界的海洋跟山里,都必须刻画出各自规定的咒印,否则就会迷路。当然就算迷路也不至于会因此回不来,但就无法怪造出原本想找的怪造生物了。

想找的怪造生物桃子。

伊依用力咬了咬牙。

曾经有个名为桃子的怪造生物。那是伊依所命名、只属于她的名字,她所属种别的正式名称是雪童。她有着不可思议的白色头发、几乎是同样颜色的振袖、斗大的眼珠跟鲜红的木屐,并握着黑色扇子,拥有冻结物体的能力。

五年前伊依十岁的时候,她有生以来首次怪造出来的怪造生物便是桃子。之后,两人就一直一起生活,一同欢笑、生气、流泪,偶尔也会起争执。尽管如此,她还是比任何人都重要,伊依就像对待家人一般地疼爱着她。

怪造生物是朋友,这就是空井伊依的怪造学。

桃子是让伊依产生这种想法的恩人,而且在跟父亲离别、母亲病死,单独一人被丢在陌生世界时,只有桃子拉了伊依一把。

伊依喜欢桃子。

桃子就仿佛难得的宝物一般,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但是桃子她那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在两个月前发生的某个凄惨事件当中,被名为凤凰的强大怪造生物给燃烧殆尽。为了保护伊依,她用那娇小的身体将伊依推开。

然后,伊依失去了全部。

怪造生物是朋友。伊依甚至舍弃了心中那绝对的信条,杀了怪造生物杀了凤凰。打破禁忌并失去亲友後,伊依成了一具空壳。

她心想这样也无妨。她一度认为这是自己应得的惩罚,因为她害死亲友、杀了称呼为朋友的怪造生物,自己亲身否定了应该紧抓住的信念。

但是,那只是在撒娇罢了,只是自己太过脆弱而已现在她是这么想的。

由于朋友的鼓励和数师的督促,伊依尽管内心怀抱着伤口,也逐渐搜集起粉碎成屑末的自我意识,再度构筑出朝着梦想前进的自己。

即使到现在,构筑行动依然持续着。

或许自己一生都逃离不了,无法从名为过去罪孽的束缚当中获得解脱。

在闪耀着白光的初雪上方。

伊依咏唱了所有怪造她所需要的咒文,了解到不像往常一般有所回应时,伊依尽管眼里浮现出泪水,仍然试着预测并找寻其他场所。

霜降山的锯齿河川边,阳光流泄的白色花田。

她知道的,雪童桃子已死了。伊依亲眼目睹了现场,不会错的。但是两个月前,在不知是梦或现实的瞹昧意识当中,伊依听见了。那时不知是偶然或必然所怪造出来的虚界支配者

魔王,承诺要让桃子复活、使她再生的约定。

当然像那种邪恶集he体所说的话,伊依并不怎么相信。尽管如此,只有那番话支持着伊依走过来,这点也是事实。桃子说不定还活着,不!说不定复活了,所以自己就继续怪造吧。但现实却跟魔王所说的话相反,伊依根本找不到桃子的踪影。

伊依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就像被虚界的全部给拒绝一样。

她知道的,桃子已死了,是自己害死她的。

因此,伊依才要变得更坚强、变得更强大、变得更可靠,她再也不要让怪造生物死去了。

自己是非常软弱无力的。伊依有所自觉,因而她才必须变得更强。

伊依的背后冒起一阵鸡皮疙瘩。

彷佛混入污泥一般诡异且让人感到恶心的声音响起。

伊依中断咒文的咏唱,用身体承受着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的雨滴。

自己没有听错,那是回响在胸口空洞中的声音。

那是光听就让人感到严重不安的邪恶语调,彷佛很耳熟又很陌生,感觉就像是黑暗本身、会出现在恶梦当中那种没有固定形状的怪物一般的声音。

面对连续几天几夜都能听见的那个声音,伊依今天也是平静地回答:

我不需要。

她用直率的眼眸注视着前方。

我不需要什么力量。就算靠着力量想做什么,也只会破坏并杀了对方而已。

在凤凰的事件当中,伊依因为一时的感情而使用了最强的力量,结果之后残留下来的只有焦土。那种力量那种恐怖的力量,拥有再多也没有意义。

自己或许非常软弱无力。但是,实现自己的梦想并不需要力量。

她希望打造出怪造生物跟人类一起生活的世界。要是为此使用力量来杀掉反对者,那全部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看到清楚表示拒绝的伊依,声音立刻消失无踪了。

但是,这声音确实对自己很有吸引力。无法保护桃子的自己、杀了凤凰的自己,只要是力量、只要不弄错使用方法,不也能成为最棒的手段吗?

请你你消失。

不,即使如此,自己还是不需要什么力量,至少不需要那种他人所给予、过分强大的力量。

自己要靠自己变强,这就是伊依的决心。

下雨吗

宛如眼泪一般大颗的水滴渗入了伊依的头发之中,流过脸颊跟下颚并逐渐滴落。伊依连忙躲到巨大的樟树下避雨。

场所是距离伊依所居住的学生宿舍徒步约十分钟,通过伊依所就读的古顷怪造高中一旁,在并排着无数即将倒闭的办公大楼的道路尽头,仿佛偶然会想起一般存在着的公园。它名叫鬼颈公园这种仿佛有什么由来的名字,是个宽广的公园。里面并没有游乐设施,只有树木漫无秩序地并排着,脚边则因杂乱的石头、杂草或树根而凹凸不平。公园相当阴暗,稍微走进深处就什么也看不见,非常危险。因此没有任何人会靠近这里。

正因为是这样的公园,所以如果要进行秘密行动,这正是绝佳的场所。

伊依每天都在这里怪造桃子保护伊依而被火焰燃烧殆尽的温柔雪童。伊依的赎罪行为就是不停地寻找她,但根本找不到,不可能找得到。尽管如此,伊依仍然不放弃。虽然好几次被黑暗中所传来没有意义、白费力气的声音给击败并哽咽啜泣,但伊依仍然不灰心,今天也继续寻找着她。

她知道的,桃子死了。

她再也听不到桃子说着咕噜沙丹啾拉那可爱的声音了。

尽管如此,伊依仍然不放弃,因为她决定不放弃了。

好像不会停呢。

笨蛋!所以我不是说了,叫你早点收工吗?

瞬间,伊依的胸前骷髅项链发出了回荡在脑内的阴险声音。这项练当中封印着伊依的父亲空井灭作的灵魂。三年前,因为留在怪造学历史上的重大意外而死亡的伟大父亲,现在正身为无论伊依怎么拒绝、怎么努力,也绝对拿不下来的诅咒道具,难缠地苟延残喘着。

两个月前,明明已经实现了他想看看魔王的愿望,但这碍事的家伙却丝毫没有要成佛的样子。他用只有伊依跟怪造生物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着废话,明明已经不想再听他罗唆了。

灭作根本不明白伊依内心的这些想法,仍然像往常一般用自大的语气给着建议。

嗯~~这样看来,用跑得回宿舍比较好吧?感觉这可不是阵雨,而是之后会下起大雨的样子。我可不会原谅你因为淋雨感冒,而无法上课的状况啊。

由于伊依小时候几乎是被监禁着养大的,所以她没什么抵抗力,在换季的时候一定会感冒。

所以虽说只是这种程度的小雨,也必须小心才行。

伊依下定决心,穿过宁静的公园。由于下雨的缘故,视野相当地模糊。虽然不是什么大雨,但这场所原本就相当阴暗,所以打从一开始就看不清脚边踩的地方。

哇!

因此,她没注意到那些被泥土弄脏的漆黑树根,被绊倒并跌了一跤。伊依夸张地滑倒在地,将项链压垮并撞上了额头,原本穿着的皮鞋也转啊转地飞了出去。

唔哇好痛,而且衣服都沾满泥巴了

虽说原本就是弄脏也不打紧的服装,但还是有点震惊,何况被雨淋湿的地面发出一股像是腐叶土的恶心臭味。

奇怪?鞋子、鞋子呢?爸爸你有看见飞到哪去了吗?

伊依站起身四处张望,但不知是否变成了保护色,伊依根本没看见皮鞋的踪影。

唉~~这个糊涂蛋

灭作发出无奈的声音,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那是什么啊?

怎么了吗,爸爸?

伊依的表情也变得锐利。

是怪造生物,不过很弱,应该说快嗝屁了?虽然气息弱到我都没发现,但他往这边靠近了。

怪造生物?

灭作在死后,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到骷髅项链里面。据说那项链原本是拥有封印人类灵魂能力的怪造生物。

然后,虽然这点是相当多人知道的事实,但其实怪造生物可以察觉其他怪造生物的气息。灭作就是靠他那唯一的便利机能,察觉了怪造生物在接近吧?

伊依点了点头,决定先躲到附近的树荫底下。

要是以前,她在这种时候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只会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而已。但越过生死线之后,伊依身上的天真成分已经变少了。瞬间的错误判断会夺走重要的事物,有时也会因为一点小疏怱而使得某人丧命,伊依知道了自己所生存的世界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

要来啰。

在灭作出声的同时,一个娇小的怪造生物拨开草丛,现出了身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强烈鲜明的白色。

仿佛在阴暗公园的黑暗之中点起灯火一般,那是只能用美丽来形容的纯白。那无瑕的纯白一边淋着雨一边吸了一口气,并用害怕的表情看着伊依。

啊!

为什么呢?

伊依吃惊地张大了眼,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小桃子?

不是啦,你看清楚。灭作冷静地说。

那仿佛感到害怕、察觉到伊依存在而缩起身子的生物,确实不是雪童桃子。似乎是因为她整体纯白的形象,使得伊依弄错对象了。

娇小怪造生物的特徵是从侧头部垂下来的白色羽翼,她用蹒跚的脚步走近之后,仿佛用尽力量似地当场倒了下去。伊依慌忙飞奔到她身旁,在近距离观察那不知是否因为昏厥而无法动弹的身体。

只见她遍体鳞伤。

身上四处可见明显的擦伤和割伤,漂亮的羽翼也凄惨地被血跟泥巴弄脏了。伊依不禁抱紧了她,且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愤怒是谁做出这种事?

她衰弱得很严重啊。不过,不用担心这家伙的伤势,她身上没有一处是致命伤。但是,这怪造生物是什么啊?好像看过又好像没看过。

灭作感到不可思议地说道。

怪消!

伊依无视于灭作的话而唱起了咒文,但该说果然如此吗?结果并没有任何反应。

怪消也就是将怪造生物送回虚界,是怪造的相反词。基本上怪造生物在回到虚界的同时,大部分的伤口都会痊愈。

但是怪消也有一定的规则,只有怪造出那名怪造生物的怪造学者可以进行怪消而已。例外是在怪造生物睡着或昏厥、受伤而变得虚弱的时候,即使是其他怪造学者也有可能怪消成功。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但咒文在这名怪造生物身上却没有起反应。

为什么?虽然伊依感到愤慨,但也无法丢下她不管,于是伊依抱起她踏上回程。总之,既然无法怪消,就只能在现界治疗了。虽然不晓得靠急救箱能替怪造生物紧急救治到何种程度

给我站住!刹那间,锐利且沉重的少女声音回荡在四周。

伊依像是爆裂开来似地转过头去,在视线前方

你最好远离那怪造生物。

只见白头发配上日本刀异样的少女正站在那里。

少女强烈的目光和伊依漆黑的眼眸,宛如命运般地交错。

***

戴着蜘蛛网图样的头巾,肩膀悬挂着日本刀。她的身体装饰着无数银饰,深红瞳孔配上纯白头发,宛如白化症患者的外表一般。手腕上可以略微看见的物体莫非是门吗?

你用不着那么警戒。

她仿佛公主又像是千金小姐一般,不屈不卑且威风凛凛地现身。自信那是将自己的存在掌握成一个确切的东西,并对它没有任何不满或不安的完美站姿。

在蒙胧细雨之中,高大的少女笔直地眺望着伊依。

她低喃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嗯,打从登场方式就弄错了啊就算是我,也没预料到在这种时刻、这种地方又下着雨之中,会有人站在那里。总之

瞬间,少女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留地拔出刀。

她应该是拔刀了伊依心想,但伊依没能看见那动作。

等她察觉时,耳边响起了像是挖凿又像是切割的刺耳声音,少女已将刀收回刀鞘,那是双眼无法捕捉动作的拔刀术。一般说来,应该是无法从肩膀这样拔刀就砍的,但少女却用没握刀的左手灵活地按着刀鞘,成功完成了这困难的技巧。

咕、咕在少女的背后,绝不算细的树木倾斜倒下。只见树叶飞舞并响起了地鸣,眼前的光景逐渐产生变化。

她砍了吗?

被宛如吹雪一般飞舞的树叶包围着,手持日本刀的少女姿势挺直地看向伊依。

上天下地世人皆呼唤着我,要我打倒罪恶应该这么说吗?

莫名伟大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在想的样子,那声音就像不会区分善恶的天真小孩一般。

倒不如说,刚才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吗?

伊依无法动弹,也无法做出反应。她只是像要守护一般地双手抱住依然昏厥的怪造生物,任雨拍打着她,并注视着有些与众不同的少女。

少*优雅地行了个礼之后拾起头来。

我的名字是战桥舞弓,是正义的伙伴。

这个人一脸认真地报上名字,但伊依越发不知该如何对应,整个人僵硬起来。

正义的伙伴?守护弱小、压制权势、除恶扶善的正义使者?只有小学低年级以前的学生,才会认真地这么自称吧?

伊依这么心想。但是,她那原因不明却自信满满的态度,总觉得让人无法反驳。名为战桥舞弓这个难以发音的名字的少女,拥有那种让人不由分说的气势。

那么

雨静静下着,周遭非常平静,只听得见刚才树木倒下的回声至今仍回荡在四周。舞弓那彷佛硬是染色出来的白发滑落着雨滴。

报上名后就已经解决了一件事,也演出了登场画面。之后该怎么做呢对了,我说你啊,可以把那个怪造生物交给我吗?

咦?

伊依将视线移向手臂中的怪造生物身上。

遍体鳞伤的怪造生物,追逐她而来的少女这表示伤了这个怪造生物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少女。

我要保护这个怪造生物才行!

不可以让那么害怕且遍体鳞伤成这样逃了出来的怪造生物,再遇到更危险的状况了伊依这么心想。

虽然她这么想,但这个少女好可怕。

是什么呢?虽然那宛如洗链凶器般的外表也可能是原因,但她还有种身分不明、并非普通人的异常感。

伊依用力紧抱住怪造生物,并瞪着舞弓。

这个怪造生物是舞弓小姐你怪造出来的吗?

正是那样。

舞弓不知为何移开视线答道。

虽然是我怪造出来的,但我却没能成功控制住而让她逃走,闪此我才会大费周章地追了上来。你能把那个怪造生物还给我吗?

为什么?舞弓这番言行让伊依感到奇妙的圈套存在。为了摸索出那疑问的真相,伊依慎重地紧盯着看似从容的舞弓的站姿。

链条吊饰、货币吊饰、项链吊饰、念珠别针装饰着她身体的无数银饰,反射着从云间缝隙暧昧地照射下来的月光而闪耀着光芒。那凶恶的光芒,就像是潜藏在黑暗中无数野兽的瞳孔一般。

可是,伊依并不退缩。当然她是害怕得双脚颤抖,但她仍挺身而出,率直地做出宣言。

我决定了,我不会将这个怪造生物交给你。

舞弓一边的眉毛往上抽动。

为何?

你说为何

伊依平静地说道:

如果这个怪造生物是你怪造出来的,你只要当场进行怪消就好了。如果你说你办不到这点,那表示这个怪造生物并非你怪造出来的怪造生物。没错,如果这个怪造生物是你的怪造生物,根本不用寻求我的同意,你应该只要一声咒文就能将她回收才对。

除了少数例外,只有怪造出那名怪造生物的怪造学者才能进行怪消。还有,那名怪造生物如果不是在怪造学者肉眼可以确认的距离之内,是无法怪消的。

但是舞弓却对伊依说还给我。

不是怪消,而是说还给我。

还有,假使你是怪造出这个怪造生物的怪造学者,因为某些理由而无法将这个怪造生物送还虚界如果你有那种理由,我就听听看吧。我能接受的话就会还给你,不过

伊依眯起双眼,平静地做出宣告:

要是没有任何理由,或是对我说谎、或想将怪造生物用在实验上,我绝对不会照你说的做。

怪造生物是朋友,这就是空井伊依的怪造学。

伊依将理想说出口,当然,伊依并非是崇高到能谈论理想的人类。在凤凰事件当中,她也面临失败了。但是伊依绝对不会放弃理想跟梦想,即使会挫败好几次,她也不会丧失梦想。

毕竟,如果在中途就舍弃梦想,要拿什么脸去面对死去的那孩子呢?伊依这么想。因为她这么想,所以才用笔直的双眸瞪著舞弓。

舞弓意外地露出为难的表情,并将手穴在腰上。

还是不该做不习惯的事啊,果然我不擅长说谎。话虽如此,但我也并非像义兄大人一般,是个能不说谎而活的圣人。

然后,她用那彷佛要让人灼伤一般的炙热瞳孔看向伊依。

两人的距离大约十五公尺,算相当远。但是要逃跑的话,又显得太近了。

那个怪造生物确实不是我怪造出来的,很抱歉对你说了谎。不过,我无论如何也想把她放在身边怎么?你要阻挡我吗?妨碍我吗?要跟我战斗吗?跟我用那瘦弱的身躯跟我战桥舞弓决斗吗?

那表情就像是在怜悯即将赴战场的人一般,又像是看着被当成饲料而关在蛇笼里的老鼠。

这算是请求就是了。

少女的瞳孔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是鲜红红色的光芒。

别让我拔出刀来。

伊依没将话听到最后,便背对着她跑开了。她根本没什么目的地,但通往空蝉舍的道路被舞弓挡住了。

这并非逃跑,何况原本就跑得慢的伊依,也不可能从展露出身体能力强到能劈倒树木的舞弓手中逃开。

你在打什么主意?

伊依打了个哆嗦看向一旁。

只见白发且有着强烈目光的少女,在一瞬间逼近了长达十五公尺的距离并站在那里。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动作。

她并未拔刀,似乎也不打算朝伊依发动攻击,只是用慎重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伊依。

唔啊!

注意力分散到舞弓身上的伊依,被突起的树根给绊倒而爽快地跌了一跤。只见泥土溅起、雨滴飞散,一阵剧烈的冲击跟疼痛流窜过全身。当然伊依有灵活地弯起了身体,以免手里抱着的怪造生物被压扁。

满意了吗?

舞弓的语气并非嘲笑也非轻蔑,只像是在确认一般而已。趴在地面上的伊依弯起膝盖,背向注视着这边的她。

我真是搞不懂,我不认为你有必要像这般浑身泥巴又淋着雨,让自己感到痛苦。听好了,所谓生物是会自然从困难中逃离的,生物原本就会想远离痛苦跟悲伤。

战桥舞弓没有停顿地继续说道:

硬是逞强、咬牙、扼杀自己,人类生物是可以不用那么做的,尤其是弱小的生物。像你这样的弱者,自然应该期望和平。

伊依不看她,而舞弓用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是少年一般的低沉声音说道:

战斗是我们战士的职责。这只不过是与生俱来的性能跟责任有差罢了。

虽然看不见,但感觉舞弓似乎歪着头感到疑惑。

嗯?看那手镯的颜色,你似乎是怪造学者实习生啊。为了以防万一,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别以为只要怪造出怪造生物就能赢过我,我可是自认比普通的怪造生物还要强。

是那样没错吧?她一定很强,还有自己太弱了。

所以才有准备的必要,准备能稍微变强的方法。伊依维持倒下的姿势并动着手,试着不被对方发现地只用指尖摸索地面。

在舞弓从容给予忠告的时候,伊依已经结束战斗准备了。

你的话说完了吗?

伊依小声地打断她的话并站起身来,舞弓则用像是感到困惑一般,稍微皱起眉头的表情注视着伊依。但她的表情没多久便垮了下来,变成惊讶甚至感到佩服的模样。

才在想你偷偷摸摸地不知在弄些什么呢。

伊依手里握着在现场勉强能弄到手的武器。她假装跌倒以背向舞弓所准备的,是从父亲那里学会、在紧急状况时聊胜於无的武器。

没错,是武器。历经了手无寸铁前往战场,而失去重要事物的两个月前那件事,伊依已经做好持有武器的觉悟。

制作方式相当简单。幸好伊依打从一开始便没穿鞋子,之后只要迅速地脱下及膝袜,并塞入几个大小适当的石头在里面就行了。那甚至无法称为武器的钝器,其使用方法也相当简单,只要挥舞就行了。所以,即使是力气不大的自己也能勉强使用。

舞弓果然还是用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是确认的语调提出疑问:

你以为用那种临时打造出来的武器,能够赢得了战士吗?

当然不那么认为。

这只不过是威胁罢了。

伊依使劲地挥动及膝袜,将袜子前端撞向附近的树木。于是树皮裂开,大量的树叶散落下来。要是打中人体的话,应该可以轻松让对方骨折。

伊依调查过了。从失去桃子、失去全部,受到朋友跟教师的鼓励,发誓不会舍弃梦想的那一天开始,伊依屡次回到跟父亲生活的家里,埋首研究各种文献。文献上面也记载着理应从父亲那学过的兵法跟紧急状况时行动的方法。

这个武器也是其中之一。

伊依笔直地看向舞弓。

求求你,放过我吧。不然的话,我就要用这个跟你战斗了。

要是这样她也不退让的话,就结束了。即使拥有最强的武器,如果没有使用那武器的觉悟便毫无意义伊依明白这点。还有在两个月前,使出了地上最凶恶的武器并失去了重要事物的伊依,认为自己现在绝对无法使用武器。

没错,所以这是威胁。

怀抱着伤害他人便无法达成的梦想跟理想的伊依,不具备攻击的手段。她拥有的只是胁迫与逃亡,还有作为自卫的抵抗而已。

在处于战场的时候,伊依早已经败北了。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早一点脱离这个战场才行。

伊依一边这么心想,一边在嘴里小声地编织话语。

舞弓并没察觉到这点。

唉~拜托你,别让我拔刀啊。

她露出看似疲惫的表情,静静地低声说道。

你真是可悲的唐吉诃德啊,你弄错敌人的存在了。无论弱者持有多少武器,也依然是弱者,怎么可能打倒身为战士的我?就凭一把蹩脚的矛,是无法击败巨大的风车的,这甚至算不上赌注。你最好理解这点,然后早点放弃吧。

这种事伊依明白。

不过,这可以算是个赌注了舞弓没有察觉到的赌注。

伊依找出了那点,并睹上了一切,只为了才刚见过没多久的怪造生物不对,一定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两个月前成了碎屑的梦想,伊依才会做出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行动。

更何况,你

舞弓看似不耐地擦拭着滴落的雨水,并看向伊依。

有用那把武器揍我的胆量吗?无论是谁都能握住菜刀,即使是三岁小孩或百岁老翁都一样。不过,能够将它挥向别人的,只有战士或恶魔而已。但你两边都不是,只是个弱小的人类罢了以上。

舞弓仿佛言尽于此般,摆出了即将拉开弓箭的倾斜姿势。那似乎是她战斗时的基本姿势,只见她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比刚才更强烈了,而且她稍微举起紧握住的拳头。

她并不打算使用刀吗?这名少女虽然真实身分不明,但从她刚才不断担心自己安危的言行来看,似乎并非坏人的样子。

正因如此,才不想跟她战斗的。

伊依这么心想。

舞弓威风凛凛的双瞳闪耀着光芒,说着让人猜不透意思的话。

要对付你,用哀舞就够了吧。

伊依无视她,只是小声地一直喃喃自语。

她念着咒文怪造绝对不可欠缺、经过完美计算的话语。

她小心翼翼地以免被舞弓察觉。

我等你五秒钟吧!五秒之後,你最好把我当成无法用言语沟通的肉食性野兽。

再接续相当简单。对于刚才被中断而丢下的咒文,只要伸手拿起那被放置的线,从那里再稍微编织出咒文就行了。

五。

只不过周围一片漆黑,因而怪造时从门所流泄出来的光芒,会无可奈何地醒目吧?

四。

所以,直到最後的最后,伊依都无法进入虚界。她只是拿起被中断的咒文,寻找着周围是否有能够一击打破这个状况的怪造生物而已。

三。

然后她找到了,之后只要咏唱咒文就行。怪造所需要的咒文仅仅三个,但本来就连那三个咒文,眼前的少女也不会让自己咏唱出来吧?不过,她给了自己五秒的缓冲时间。当然这是会因她一时的情绪变化而被轻易缩短的缓冲时间,但伊依只能赌上这点了。

再接续完了。通过冰之国的关卡,走在蚀盐虫的田地上,掀开农夫小屋的门帘。

于是啵一声,微弱的光芒浮现在门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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